我的心怦怦跳,可是半天了都没动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打败了,还是本身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偷偷改变了想法——不用说对不起了,只要他推开这扇门,我就原谅他。我可以不要脸地钻进他的怀里,为自己乱发脾气跟他道歉都没问题。
我刚跟自己做完无声的妥协,就有声响打破了寂静——是他的脚步声。
紧接着响起了很轻的“啪嗒”声,又不紧不慢地跟了一串,噼里啪啦地,没什么力量。这声响小到微乎其微,却也固执地持续着,没有停止的意思——是我的眼泪掉到了木地板上。
我的门关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我自己打开了。
第18章18
我那一整晚都像喝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地,既不清醒也没睡着。
生物钟和闹钟同时失灵,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的时间了。
我脸都没洗,拖鞋也没穿,光着脚跑到了骑士的房门口。
门大开着,我贼心不死地扒着门框往里看,发现床铺被收拾地整整齐齐,人是绝对没有的。
我脑袋一空,在原地晃悠着转了三百六十度,又转回了面向房门的方向。我有预感,知道自己又要哭了。果然刚把脸埋进掌心里,眼泪就涌出来了。
我说过,我虽然很玻璃心,容易受伤,但是我的自愈能力强啊,任何伤痕都不过夜的。
躺了一晚上,我铁打的自尊心都锈成渣渣了,睁眼的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和解,可是他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我哭得忘我,完完全全把上学迟到的事抛到了脑后。
而一阵电话铃把我拽回了现实,是我爸打来的。我正满心伤痕,抓到个人就要示弱,于是哽咽着嘟囔了句:“爸……”
他却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切入正题打断了我:“你现在连去学校混时间都不乐意了?不想上学了就说,别浪费钱。”
还没等我说话(当然我也不敢说),我爸就把电话挂了。
我还没哭够,但是身体已经接收了指令——该去学校了。于是我一边闷声流眼泪,一边换好衣服背上书包出门了。
等我走到学校,眼泪早被吹干了,只剩下脸上皱巴巴的感觉。
我从后门走进教室,正好是班主任在上课,他瞪了我一眼,摆了摆手让我赶紧坐到座位上。
吴家坤压低了声音问我怎么迟到了,我借着弯腰拿书的动作假装没听见。把书在课桌上摊开,我垂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课本里。
他又把头探过来,左摇右摆地观察我,小声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没睡好。”
他的右手贴上我的脑门:“你鼻音好重啊,不会发烧了吧?”
我怔了怔,把他的手拽下去,趴到了课桌上,把眼睛紧紧贴上小臂,闷声说:“没有,你别管我。”
这时候吴家坤对我越好,越叫我想起骑士来,就越难受。
我恨不得他不要理我,谁都不要理我,我一个朋友都不想要。毕竟没有好的对比,坏就算不上坏了。
可是吴家坤的脑袋是个大眼的漏勺,只能把握笼统的大情绪,细节的全被他过滤出去了。因此这会儿的我在他看来就是难受,肯定是因为生病了难受,其他七拐八拐的原因他不是不想去探究,是根本就不懂。他只一门心思想对我好,想用他的方法让我好受一点,至于我接不接受,他是没那个能力去琢磨的。
于是他下课后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两袋感冒冲剂扔到了我的桌子上:“把药喝了吧,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我还跟死人一样趴在桌子上,无法从他的关心里获得愉悦,只觉得他聒噪。
他叹了口气,又把冲剂捡走了,跑了出去,踩着上课铃冲了回来,拽着我的校服后领把我拎了起来。
我刚要吼他,一股水蒸气扑面而来,热气糊了我一脸。
“我给你冲好了,快喝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杯沿杵到了我的嘴上,“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我真的没感冒,但是还是接过了杯子,把药给喝下去了。
我一边喝一边想,骑士也没有哪里比吴家坤好的,又不是我的亲哥哥,大不了不要他这个朋友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我闭紧了眼,不然水汽都要进到我的眼睛里,水汽里的药味刺得眼睛很不舒服。
我想到做到,从那天起真的再没和骑士说过一句话。
在学校倒还好,人多,本来就热闹,我也没觉得特别孤单。
回了家就糟了。我妈基本常年住在工作室,根本不回家。我爸这几年应酬越来越多,干脆在办公室附近弄了套房子,喝醉了就在那睡一夜,一个月回不了几趟家。
所以这个家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有我和骑士两个人的。本来就冷清,现在我们连话都不说了,更是跟自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区别了。有时候我去客厅接水和他擦身而过,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我到底是人还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