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画上那名孩童是莫召奴,那非凡与莫召奴不就自小便认识了?若两人是自小相熟的童伴,为何非凡还要咒他“已逝”?是非凡说谎,还是他当初根本不知道莫召奴尚在人世才会如此说?他们两个……究竟是谁在骗谁?
唉——简直是一团烂帐!
「魔魁?」
唤了陷入沈思的魔魁一声,非凡步至魔魁身前对视着他深思探索的眼,一反方才的回避闪烁,换上的是身为军师的自信与气度,正色朝魔魁禀报:
「指魔的武功阴毒刁钻,况且他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此等路数是莫召奴最感头痛且不善应付的武功,加上指魔轻功卓越远在莫召奴之上,可说是克制他的最佳人选。」与魔魁一同坐回椅上,再道:「指魔此去,胜算为六比四,莫召奴纵有朱雀灵力加身,最多也只能与指魔斗个平手,魔魁大可放心。」
「最好如此。」魔魁倾身靠在椅背上,阖眼思索起非凡方才所说的推论。
非凡对指魔武功的评论没有问题,即然有意要教训那目中无人的指魔,激他去与实力相当的莫召奴对战倒也合宜,可……从非凡的话中听来,非凡似乎不认为莫召奴会败在指魔手下……
「龙王魛呢,回来禀报战况了没?」寒声问着,才刚平抚的眉心,又起了几摺皱摺。他命龙王魛随後跟去接应指魔,还对他下了道密令,命他必要时可与指魔一同联手对付莫召奴,但……龙王魛前去观视指魔与莫召奴战况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不禁让他开始起疑。
「人呢?」转头对上非凡,静待他的答案。
「我另派龙王魛去探查武林局势,也该是要回来的时候了。」没有隐瞒,非凡坦承出他违逆魔魁命令的事。
闻言,魔魁立即怒火腾腾的起身,伸手指向非凡,喝道:
「非凡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没有解释、没有躲避,非凡只是冷着表情立於魔魁跟前承接他的怒火。他早猜到魔魁派龙王魛尾随跟上絶不只有要他前往接应那麽简单,再加上龙王魛一直对当日於心筑情巢外无法擒拿手刃莫召奴一事耿耿於怀,若今日让二人同往心筑情巢,莫召奴必会有性命危险!
他不能让这事发生,即使明知此举会惹怒魔魁他也要这麽做。莫召奴还欠他一个解释,且有资格取他性命之人只有他自己,旁人无权动手,他的命——是他的!
无言聆听着魔魁的连番怒吼,忽然一阵急促苍惶的脚步声传至,一名绿甲魔兵由外疾奔而来,断了魔魁未完的训话。
「启禀魔魁,指魔的屍身在心筑情巢外一百哩处被发现,目前正在运回圣城途中。」在门处单膝跪下,魔兵立刻朗声传报告方才接获的消息。
英目袭上怒炎,魔魁跨步而出,沈声问话,但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是谁杀害指魔?」
「禀魔魁,指魔死於朱雀灵指,下手杀他之人是心筑情巢之主—莫召奴!」
「莫召奴!」咬牙喃念着凶手之名,眼中杀意浮现。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莫召奴下手的。忽然转身,怒目对上一脸讶色的非凡,质问着:「你打算如何处置?」
非凡皱起眉,微讶的表情转为思虑,没承接下话,反而在房中踱起方步。想不到召奴竟会动手杀了指魔,他究竟是何用意,想逼他去见他吗?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沈静,除了非凡来回踱步的声响外,静得几乎连每一个呼吸声都能清晰数出。忽然,一声铿锵话语由外传入,击破满室沈闷的静默。
「公子无需再考虑了,直接领兵攻上心筑情巢为指魔报仇吧!」人随声至,龙王魛由外大步行来,表情更是气忿难当。
他甫一回圣城就听到指魔已遭不幸的消息,探问了魔魁及非凡公子所在之後,立即刻不容缓的赶来面见,却在这居所前见非凡公子不但没立刻下命出兵攻打心筑情巢为指魔报仇,反而在屋内犹豫不决的来回踱步,不满的感觉在心中大大扬起。
「指魔死於正道人士之手,对方挑衅之意已揭,公子你为何还不愿出兵为魔界同仁报仇,反而在此踯躅不前!」
龙王魛话语方休,魔魁却先非凡一步开口说话:
「不!龙王魛,非凡自己捅的篓子就要自己负责,别想动到魔界的一兵一卒!」
非凡闻声愕然抬首,与魔魁对望一眼,立即抱揖应道:「是。」
见非凡移步准备离开,魔魁背过身,语气森冷着又沈声补上一句:「若败了,你就别回来了!」
「是。」
仍是单声应道,朝魔魁一揖,跨步,便笔直的往外行去。与魔魁擦身而过时,一句细声耳语忽然在他耳际响起:好好去做个了结,明日起,别再让我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有回头,也不再多做停留,非凡挺直了胸膛直接往圣城出口方向行去,紧抿的唇却微微颤动着,心中满是暖意,无声的溢出感激。祖父……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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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刚才环儿脸上的笑容和白无垢那麽像?
甫自南武林离开,在前往中原的林道上,非凡边行边想,越想,越对方才环儿脸上那带着探索的笑感到疑惑。白先生是因为略知内情才会对他笑的别有深意,那麽……环儿呢?他又知道了什麽?
就算他现在和召奴同住在南武林,但依召奴的个性,是不可能对他透露任何消息的!
且,环儿会出现在心筑情巢外百哩处,是在等他上门吗?非凡缓步走着,忆起不久前在心筑情巢外与环儿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