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话说当年身为学长的南宫神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思夜想闷在心里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头等大事,一直都是把身为学弟的认萍生拐上床,以期达成兄友弟恭天下大同之宏愿。
那个时候,虽然认萍生一直坚持对笏政宣称他和南宫神翳是在自己毕业之后才正式在一起的,但凭借笏政那一双擅长于发现奸情,哦不,案情的明慧之眼,又经过他思维缜密的分析,以及逻辑通透的论证,认萍生和南宫神翳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滚天涯至少已经超过一年的时间了。
对于笏政看似非常靠谱的臆测,认萍生通常是执行没听到不知道你谁啊这三大方针政策,打死了都不能承认——更何况这还没打死呢。
脸皮薄是一回事,认萍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做了就做了,没什么需要否认的,他只是对于当日的惨烈战况心有余悸,不忍提起而已。至于笏政想怎么猜都不关他事,反正笏政也不敢去问南宫神翳,认萍生确定自己还是非常安全的。
可是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认萍生就恨不得把南宫神翳就地掐死,翩翩公子耍起流氓来,当真是比禽兽还不如。
那天是南宫神翳的生日,其实早几天他就对认萍生旁敲侧击了,无非是要认萍生好好准备送他的礼物之类的,认萍生虽感慨这人一旦相熟之后脸皮厚度也是与日俱增,一边倒也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要送什么好。大一那会碰上南宫神翳的生日,他虽然邀请了认萍生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但最后认萍生并没有去,一方面是因为正好到了期末,认萍生的学业很是紧张,他又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整天早出晚归,恨不能将整个人泡在图书馆里,根本就没时间去注意到旁的事。另一方面,那时的认萍生和南宫神翳也实在算不上很熟,他想着能去南宫神翳生日聚会上的应该都是些自己不认识的人,应酬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第一年便这么不了了之。
那日南宫神翳问了“在一起好不好”的那话后,认萍生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里几乎都只是点头之交,很多时候认萍生都觉得也许就那么将这一页翻过去了,所以错过和南宫神翳认识后他的第二个生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打架事件让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迅速发酵,在一起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认萍生并不排斥这样的关系,他于性别上并无太大反感,都是感情,同性未必就比异性不靠谱。
用时下很兴的那话来说就是,爱情无关种族,更无关性别。
既然都在一起了,替南宫神翳的生日花点心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认萍生很努力地想啊想,纠结了两三天都没想出来到底送什么才好。
吃穿用度皆不缺且很上流的人,别人送起他礼物来也是很费劲的一件事,这点认萍生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南宫神翳早早就给了认萍生请柬,那是翳流给他举办的生日宴会,虽然南宫神翳很清楚认萍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他还是很想在宴会上看到他的。为了不让认萍生感到为难,南宫神翳还邀请了一些以前大学的同学和后辈,认萍生就是因为笏政也拿到了邀请函才点头答应去的。
那日下午笏政在寝室鼓捣了很久,久到认萍生午睡起来看完书他都还没从全身镜前挪开。
看着笏政床上胡乱丢着的衣服,认萍生好奇地问道:“你哪来的那么多衣服?”都是学生,认萍生的衣柜就简单得很,他向来对衣着不是很上心,干净整洁就行。
笏政转过身来,他正在试不知道第几条领带:“今天可是大场合,我当然得打扮得像个精英点。”
想想也是,南宫神翳的能耐几乎是全校皆知的,现在他接掌了翳流,在诸位后辈心里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许多人都巴望着能认识南宫神翳,多点人脉关系总是好的。
挠了挠头,笏政似乎对领带的颜色不太满意,便扯了下来丢到床上,顺势坐下,“喂。”
认萍生看了看时间,也应该做准备了,便应了一声“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势利啊?”
愣了一下,认萍生消化着笏政刚才的这句话,总算弄明白了,这家伙是怕自己觉得他和那些想要巴结南宫神翳的人一样吧,“故作清高能当饭吃么?”
能或不能都是因人而异的,有那个身家背景自然底气也硬些,是不必受一些窝囊气,也不必故作谦卑的。可惜这世上多的是像笏政这样家世平平之人,想要有一番作为,除了本身有异于常人的才华和足够努力之外,还需要那么一点天时地利人和。再说了,南宫神翳也不是那种会滥用关系的人,即便是能帮到笏政什么,也肯定是笏政本身有这样的能力,那个人精明得很,才不会胡乱干些砸自家招牌的事情呢。
笏政笑了笑,“你不生气?”
认萍生反问:“生气什么?生气你这么认真准备南宫神翳的宴会?还是生气南宫神翳像个香饽饽一样,那么多人争着去抢?”
笏政释然,能这么开玩笑证明认萍生压根就没将这事往心里去,“你家南宫学长的确是个香饽饽,这才毕业多久就在母校成立了奖学基金,不怪这么多人上赶着贴过去,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认萍生正喝水呢,突然被笏政这话窒得呛了一下,笏政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把握什么?”认萍生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笏政那明显带着戏谑的探询目光,“不是挑衣服么,怎么不继续了?”
认萍生有心岔开话题,笏政也就大发慈悲的没有继续追问。虽然笏政的衣服比起一般的同学来说是多了很多——为数不少的战衣,据笏政本人供述,他曾靠这些衣服拿下不少可贵的实习机会,每一件都有其光荣的历史使命,所以笏政时不时的就会拿出来遛遛。耳濡目染之下,认萍生也被灌输了不少穿衣知识,当然,比起笏政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的。
笏政指着满床的衣服,“你也挑一件,这些我只穿过一两次而已,都洗干净了的。”
“我穿我自己的衣服不就好了?”认萍生皱眉,他没穿过西装,感觉挺别扭的。
笏政恨铁不成钢,“你就打算穿你那牛仔裤T恤去参加堂堂翳流董事长的生日宴会?”肯定会被踢出来的。
认萍生总算是听明白了,认命地在笏政那堆衣服中翻来翻去,试图找出一件看上去低调点的适合自己穿的。笏政在一旁中场休息,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我下去拿个快递。”
“嗯。”认萍生继续寻找。
没过一会儿笏政就回来了,搬着两个大箱子,都挡在他眼前,认萍生连忙让开道,好让他顺利地把箱子放下,“你买了什么?”还两箱,笏政最近发财了?
笏政也好奇,拿过小刀就割开了包装带,认萍生见他拆得费劲,就从自己桌上拿了把裁纸刀,帮忙拆另外一个箱子。
“大手笔啊,”笏政抱肩感慨,“电视上都是暴发户给女主送礼服,你家南宫学长居然也效仿那些桥段,给你送西装,是准备就此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么?”
认萍生斜了笏政一眼,绕过箱子顺势踹了他一脚:“滚。”
笏政痛得直叫唤,眼泪都快要飚出来,却还是笑着的,据认萍生后来追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笏政辩解说他那是笑得开心,发自内心的喜悦,认萍生只差没说他见钱眼开了,好吧,是见衣眼开。
即便是认萍生这样对衣服没有什么研究的人,也看出来这两个箱子里装的衣服做工有多么的考究了,南宫神翳还算细心,不独一份,认萍生拆的这个箱子里的衣服上头放着张卡片,上书笏政二字,龙飞凤舞,据考证,此乃出自南宫神翳之亲手笔。
同理可得,笏政拆的那份里面的卡片写的是认萍生,和另外一份不同的是还落了款,南宫神翳,这四字是怎么看怎么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