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的,福山局这样做,大概是有了什么安排。以及按她的性格来看,如果不是有把握且对她有好处的话,是不会这样做的。”
筱枫院想了想,说,“把他母亲那件事告诉他吧,不推一把的话,他大概依旧要选择停滞不前。而且要是福山局的谋划出了差错的话,这个人还很有可能为了保住他父亲而毁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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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御年寄的到来,是夜神月没有预料到的。她似乎过得不错。举止神态又端庄大方许多,大奥女官所展露的隐隐尊贵气势在她身上愈发明显起来。
“你……”
“是将军让我来陪陪您。”
“他会那么好心,我现在可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名字,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犯人。”
夜神月偏过头,似乎是不想听见关于筱枫院的任何事。藤原却只是笑,“将军其实可关心您了,光子夫人。其实……您也一样的吧?”
“没有!”夜神月飞快地反驳,侧头看她,“不然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夫人自己清楚。没有必要再把这些感情藏在心底了啊,将军也期盼着,夫人对他敞开心扉的那天。”藤原那清明温和的目光看着他,让夜神月有些无所适从。
“最近将军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从夫人您离开新御所开始,很久没看见将军笑了。将军还是时常都到新御所就寝,虽然是为了不让外人发现您不在那里,但从另一方面看,那也是将军在保护您啊。”
她也没有太执着于让夜神月将她的话全都听进去,但是该说的,御台所该知道的,她还是要告诉他。
“四个月前福山局的尸体在郊外被发现,她吊在一棵树上,看上去是畏罪自杀了,可我们心里都明白,福山局不是一个甘于此种地步的人,如果可能她必定会反击,所在背后将她推上黄泉路,掩埋毒害您的事迹的人是谁……我们也清楚得很,只是又少了拿捏他的证据罢了。”
“谁想杀我,重要吗?”夜神月面色淡淡,转头问她,“进了这个大奥,想杀我的人多的是,要是栽在其中任何一个的手段下,我也对此做好了准备。”
“当然重要!”藤原腾的一下坐直身体向前倾,更靠近了铁栏一些,“对于将军来说,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夜神月冷声一笑。
藤原又坐了回去,“别太低估您在将军心中的位置,夫人。福山局一死,证据就断了,没有人能光明正大地指证橘清盛,给您受的伤害一个交代。将军为了抓到幕后元首可是发了好几天的怒火,那架势我们从未见过。在您不知道的地方,他依旧在为您费心劳神,依旧在为您讨回公道,依旧在努力为您创造一个安全幸福的生活。”
“幸福?”夜神月动了动,面带讥讽地看她。脚上的链子随动作发出叮叮的声音,他伸出手,黑色的金属在他腕上显露痕迹:“这样的生活,可是幸福的很呐。”
“那是因为您要刺杀他!”藤原严肃了脸,“倘若不是这样的话,我坚信您现在也依旧还在新御所,将军也依旧像以前那样对您好。”
“是不是他给了你好处,你才这般处处为他说话,藤原?”夜神月挑眉问,看她一身华丽的衣衫。
“看你这正是春风得意的样子,福山局的位置现在是你顶上了吧,掌握大奥总权利的感觉如何?”
没有想到夜神月不止不听劝告,竟然还这么说,藤原心里一气,唰的一下站起来,“御台所夫人!藤原到底多么尊敬您,我以为您是知晓的。”
夜神月敛了眸子,不说话,偏开头:他自然知晓,筱枫院为他挑的人,处处尽心尽力,忠心不二,简直就是他身在大奥的心腹。可是,藤原终究也是筱枫院的人,最后要效忠的人,还是筱枫院。
“请您好好想一想吧,”她立刻平息了因为被质疑而在心下产生的怒气,柔和了声线:“这个世界,还没有您眼中那样罪恶;这个大奥,在将军的庇护下,也不会处处黑暗;假如您放开心,接纳将军,不畏缩感情的释放,那么也许您的人生,就真的要幸福起来了。”
她对他最后行了一拜,在离开前对他说,“光子夫人,将入秋了,我希望像去年一样,明年樱花开的时候,还能在新御所恭候您,再光明正大地称您一声‘御台所’。”(夜神月是去年四月进的大奥,正好是樱花开的时间)
夜神月看着她离开,视线又从门口缓缓转移到那方窗口,:“敞开心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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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老臣已经说过,御台所夫人的是心病,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开心起来。”御医坐在殿中央回答,尽管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随着监牢里的那个人的心思,让他高兴起来是不可能的。
“心气郁结是所有问题的根源。要解决食欲不振,精神萎顿的问题,还是要让人轻松起来,不然再严重下去,光子夫人可能会对生活彻底失望。到底是长期封闭囚禁不接触外界,对人的精神造成了太大的负面影响,在黑暗和封闭沉默环境下的人最多不能熬过三天。即使有人陪同聊天,也是会厌烦的,夫人撑了那么久,已经是超出常人,濒临极限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御医摇摇头:“没有。”
筱枫院家继用扇子一下一下拍着膝盖——这个姿势他维持了一整个上午加半个下午,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沉思这样久。
外面传来一串树麻雀的叫声,筱枫院心神一凛,知道是鹰部的紧急消息,正想叫御医退下,外头就又传来了另一些人得吵嚷声。
“将军大人,有要紧的事!”相泽中将连同数位大臣急冲冲的冲到门外,说话的同时喘着粗气,明显是长时间飞奔过来的,进来的时候连御侍也拦不住。
“怎么了?”筱枫院家继看了一眼御医,示意他退下,“你们进来。”
“将军,”相泽大步走进来,边说:“刚传来的消息,昭氏大人一家昨夜被全部灭门了!”
“什么?!!”他一下子站起来,忍不住迈出一步,面上少有的带上了震惊,然后迅速专为愤怒。
“是今天清晨的百姓闻到里面传出浓厚的血腥气才发现的,”渡跟着相泽的话继续说,“全邸的人都惨死在血泊里。昭氏大人死前进行过抵抗,身上有多处砍伤;昭氏夫人的尸体则是在卧房被找到的,怀里还抱着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孩子。昭氏一族,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啪!”又是一把上好的折扇在手里断裂。
他的面色青黑,嘴角紧抿,连肩都因为身体紧绷,怒气升腾而而隐隐颤抖。手里的断扇被狠狠扔出,他负手走了两圈平息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