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橘清盛?”他忽的转头问。
夜神月的属下只杀贪污腐败、昏庸的幕臣,即便昭氏废柴一个,又好美色,但对百姓却是用了心的好,仁爱护民,是以不该是那帮人杀的。那么再追究下去,灭了昭氏一脉,最有利的,也只有势力相当,且同为筱枫院旁支的橘清盛了。
“也许是。”模木回答,“因为这一次的事件极为严重,不像是随随便便说做就能做的,一下子灭了一整个昭氏一脉,可橘清盛不像是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有鹰部,你以为他也就是个空有野心吃软饭的么?”筱枫院家继反问。
“十几年的敛其锋芒,他在暗地里也一定培养了不少人,毒害御台所的事抹的不算干净,所以他现在终究是要放手一搏了。”
“那将军……”
筱枫院抬手制止他的话,他闭起眼睛,“让我想想,好好想想。他不肯放过昭氏,也一定会想着除掉我。我想不用多久,他可能就要将目标锁定宫里……说不定,大奥和中奥已经有不少他的人在暗地里埋伏着……政权变动的时刻拖到现在,到底是要开始了……”
“一定要在那之前,在防御的同时反击,减少伤亡,制止大范围的战争……相泽,你去找橘清盛家平。”他突然说。
“啊?”相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橘,橘清盛家平?”
那不是橘清盛的儿子?那可是敌人啊!
“相信我,那是一个可用的人……只要他真的坚持着本心,并且的确不再受橘清盛摆布的话。”
渡也赞同的点头:“要是他不向着他父亲的话,的确是个出色的帮手。”
……
所有人得到命令离开后,筱枫院才看向屏后上方的房梁——那正下方的屏风后已经积攒了一摊鲜血:“下来。”
一个黑影用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出现在筱枫院面前,身形背后划过一串残影。他捂着草草被处理过的左腹,单跪在地上:“将军。”
“是么时候。”
“昨夜四更时。”被派去保护昭氏一脉的鹰部的暗忍回答,“所有派去的暗忍都被发现了,我和飒在掩护下护着昭氏的少主退离。”
筱枫院一愣:“那孩子还活着?”
“是,我们保护昭氏夫人和那孩子撤离时被围剿,昭氏夫人将孩子交给我们,让我们立刻离开,自己引开了橘清盛的人,所以我们才得以将那孩子带离。至于昭氏夫人抱的孩子,是昭氏少主奶娘的。”
筱枫院的脸色又严肃下来:到底是无辜的性命,“那攻击你们的人是怎样的?”
“是不逊于所有鹰部暗忍的存在。”那个暗忍回答。
“算了,下去疗伤,让飒把孩子抱来。我会想办法给他托付一个好的人家,让他安全长大……”他脑中突然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瞳孔微微睁大,心里对这个想法也愈发肯定起来:“我想我知道该给这孩子一一个怎样合适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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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月皱眉看着藤波一如往常一般,端着膳食走进来——为了尽量让他放松,回复到以前的生活状态,这些贴身的女御全都被筱枫院警告过一番,锁紧嘴巴来伺候他了。
但是,送饭就是送饭,放在铁栏外,把小窗栏的锁解开,让他足以伸出手够得到就行了,却不会像今天这样——藤波从腰带里取出钥匙,打开了铁牢的锁。
“筱枫院让你开的?”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如果筱枫院愿意放了他,那么他一定会亲自出面,而且虽然今天藤波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正常,却还是藏不住那种隐隐的不自然。
夜神月被锁了手脚,无法动弹,只能潜意识的往后挪开几寸。
“御台所夫人,用膳了。”她将矮桌放他面前,为他挑着菜。
“你没有回答我。”夜神月看了眼那菜色,没有动手。
“放心,饭和菜都没有毒。”藤波在一边说,“只是,吃完后我就要送您上路了,将军大人他大概也会在不久之后来陪您。”
夜神月瞪大眼:“你们什么意思?!”
她将一筷子炸豆腐举到他嘴边,“这宫里的天下就快变了,您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待了这样久,不知道外面到底如何波涛汹涌,筱枫院幕府,也许很快就要变成橘清盛大人的了。”
他别开头,躲过那筷子菜,看着这个女人:“橘清盛让你来杀我?上一次也是他谋划的吧?”
“是又如何?”藤波回答,放下了筷子,移开矮桌。
“听说,先代将军年轻时也到底是个血性的汉子,即便不喜欢,也要将天宫院夫人保护得死紧。是以大人没能在一开始将天宫院置于死地,也没能阻止家继将军的出生……就像是家继将军保护你一样,我们也没能一下子除掉你,这对父子到底还是十分相像的。但是现在呢不一样了,您被监禁在这里,”她从袖子里拔出一把短刀,逼近夜神月。
“筱枫院家继现在也顾不上你,前几天昭氏被灭门,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才对……啊,对了,昭氏那唯一的继承人也没了,你也没能给将军留个孩子,筱枫院的血脉,不就只能靠橘清盛一脉延续了吗?”
夜神月顾不上她话里惊人的内容,眼睛死死盯着那柄短刀,“你不是藤波!”
藤波是筱枫院挑的人,那个男人的眼力他清楚得很,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就绝对不会任用,而且更何况是被放在自己身边的人。上至上腊御年寄藤原下到一个小御末(杂役侍女)背景是绝对要清白的,更别说和橘清盛有什么牵连。
“不,我是藤波,从一开始就是。”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背景干净,谁知道背地里是怎样呢?反正整个大奥很快就要被清洗一回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筱枫院家继的人,都没有机会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