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呼唤的人站在不远处,脸绷得死紧,却没有上前。
夜神月抿了抿嘴,到底是慌了,他捂着肩撑坐起来,“筱枫院家继?”
还是没有人应他。
过了一会儿,像是最后鼓起气似的,夜神月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筱枫院家继?……家继……”
筱枫院家继浑身一震,差点没忍住就这样上前:夜神月从来没有这样亲近地叫过他的名字,从没有叫他‘家继’。
……
“真的……走了啊。”他垂下眼帘,一个人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看起来十分落寞。
房间里安静下来,很久很久,只有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筱枫院看他掀开了被子,往那盏蜡烛摸索着走过去。
将入秋的天气开始冷起来,夜神月身上却只穿了薄薄的一层绸衣。烛台离寝褥并不远,一两步就到了。夜神月守着那唯一一盏烛火坐下,仿佛离光近了,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一刻钟……两刻钟……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一个守着蜡烛,一个看着守蜡烛的人。
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让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和和气气地一起入睡。
那里没有可以坐的垫子,凉气从脚传到身上。腿已经麻了,夜神月动了动,在筱枫院以为他要回到垫褥上的时候,他又端坐好,伸出手。
筱枫院知道,他大概是想把烛台拿到寝褥边。白瘦的手靠近一跃一跃的烛火,“噼啪”一下,蜡烛燃开一星点火花,跳到了他手心。一滴烛油又落进铜台。
夜神月的手一顿,将手偏了个位子——他以为自己碰到了火,却不想这样下去会碰到的才是火,筱枫院几步上前,将他的手抓进手里,冰凉的。
夜神月一抖,偏过头,“筱枫院……家继?”
他将他搂进怀里,凉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进他手下的皮肤。
“外面有人吗?”他出口问。
小林守在外面,头一点一点,正要睡过去时听见将军的声音登时就一个激灵,“是!”她推开门,却看见将军正把正夫人抱起来,往寝褥走。
“把这些蜡烛都点上。”他说。
“是!”虽然感到奇怪——为什么睡着睡着两个人都要跑到寝褥外边?但是将军的事情她们最好还是别管。
蜡烛一盏一盏又亮起来,视线也一点一点清楚起来,回到模模糊糊,勉强看得清人的地步为止。
筱枫院将他放上了垫子,给他披了一件外衣,又理了理被子,盖上他的腿。
“就像这样,月。”他突然说,让夜神月心里一跳。
“你看,蜡烛灭了,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叫我的名字,求助我。”
“将军这又算是侮辱吗?”夜神月气恼地冷笑一声。
“不。”筱枫院在他身旁坐下。
“如今的局势,你的属下全都帮不了你,在这个大奥里,你就像是刚才那样,身处在没有光明的黑暗中。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要如你口中说的那般侮辱你,很简单,方式也绝对很多,但是我不想。
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很过分,也说过不少伤人的话,我很抱歉。那时候我的确很生气,也想过不让月好过,可是折磨你我们谁都不会快乐……月君,为什么不能像刚才那样,在你无助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夜神月一怔,看向他的脸,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叫我的名字了,”筱枫院家继强调,“我没走,我一直在这里。现实里也一样,我会一直在月身边,所以月需要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月君危险的时候,我来保护月君;月是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可不可以,放下你心里的成见,让我来帮你?腐败的幕府也好,荒淫无道的幕臣也好,月君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拔除他们?”
“……你不怕我杀了你?”夜神月很久没能说出话来,想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句。
“月君不是只杀昏庸的将军?要是月君觉得我哪里不好的话,那就告诉我,我会确定以后再改正,要是我真的昏庸的话,月君杀了我也可以,但我很确定我一点也不昏庸。”
夜神月哼了一声。
筱枫院家继一笑,“但是,要是月君想杀了我的话,月君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看着这人果然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忍不住眼带笑意,认真道:“月君得给我守着这个筱枫院幕府,把继承人培养长大,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