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改天再谈。”Harry避开了这个问题,“这并不重要,依照Dumbledore的话,我可能会困在这里了。”
“这很糟糕么?”Rose问道,她的双眼因这一念而闪亮起来。Harry知道他必须得回去,必须将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告诉给她。而谎言是不能用来搪塞她的,可再说了,他真的一定要回去么?
“两分钟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的’,”Harry坦白道。“而此刻,我已经不那么确定了。”他缓缓地在炉火旁的一张扶椅上坐下身来,双臂交叠在一起。“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似一场梦境,而每分每秒我都可能从梦中醒来。这就像一枕黄粱,我所希望的都在这里,可我知道,在最后,我还是得回到真实世界中去。”
“为什么?”Rose追问道:“为什么不留下来?你自己都说了,你所希望的都在这里。”很好的一点。
“我的世界需要我。”
“我们也需要你,Harry,”她几乎是在乞求。
“好杀死Voldemort吗?”Harry断然慨言道:“那就是所有人想要的一切。”他不是有意发火,然而这对他来说是很敏感的一点。Dumbledore在他原来的世界利用过他,而让Harry感到恶心的是,在这个世界,他也会再次作出尝试。他立马后悔了;他清楚,他不应该把自己的不幸发泄在Rose身上,他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Harry,”Rose回答:“因为我们爱你。”Harry抬起视线,看向她的双眼。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对爱为何物没有一丝头绪。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虚词而已。爱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可对于Harry来说,爱是一种全然神秘的存在,是一种他可以作为一种概念而拥抱的东西,仅此而已。如果爱降临到他的头上,他不会有所察觉。
“Harry,说话呀,”Rose探询道。她的眼睛盈满了泪光。
“对于家庭我一无所知,”Harry终于开口道:“我没有……”
“那看在基督的份上,Harry,留下来,”Rose说:“让我将你失去的东西展现给你。”
“怎样?”他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Harry和Weasley一家同桌聚餐,他将自己视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并且他明白,Molly也有同感。而这也会和那时一样吗?他内心的一部分拼命地想要寻求答案,而另一半则恐惧得踟躇不前。
“来见妈妈吧,”Rose招呼他。“他们都在Dumbledore的办公室里,整个学院的人都入睡了。没人会看见你的,来吧。”他的双亲在Dumbledore的办公室里。那也许就意味着他们正在被告知Harry的真实处境。Rose显然已知道事情的原委,Ginny也一样。因而如果Ginny知道的话,不止他的直系血亲在此刻可能都已知晓了。
“凤凰社议会?”Harry推问道。
“人都齐了,”Ginny做出证实。“但是Dumbledore交待过,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你的父母。”
“Dumbledore管不到我。”Harry坚定地说。事实上,他是同意Dumbledore的意见的,但在他现在固有的观念里,他一直没来由地抵触校长。上学年中,这位长者一说什么,Harry就立刻想把话都当作耳旁风,或者他只是想证明Dumbledore是错误的;对此他并不真的清楚。Dumbledore去年是犯了错,大错特错,而尽管他为此道了歉,他也证明了自己错得理所当然。Harry想要他知道,他犯了一个大错,而且得接受它。麻烦就在于Dumbledore几近完人,而Harry显然望尘莫及,此刻想到这点,似乎令他头疼不已。(插花:典型的青春叛逆心理,总想证明管着自己的人是错误的,呵呵。。)
“Harry,”Ginny坚决地说:“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很难。如果你的毛病和Rose一样的话,那你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我已经看着她有两年了。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拒绝和他人分担痛苦。”她瞧了Rose一眼,后者正要开口反驳。“别打断我,Marie,你清楚这是事实。”她又转向Harry。“她以为自己能独自承担一切,似乎你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不清楚在你那个世界Dumbledore都对你怎么样了,可你需要相信他的决断。我们都在设法帮助你。”Harry微笑。那种强势的展示是这个女孩第一次表现出与他所熟知的Ginny的相似之处。
“有两点,Ginny,”Harry坐到沙发上。“其一,谁是Marie?”Ginny登时破颜一笑,Rose则一脸困扰。
“Rose的全名是Rose-Marie,”Ginny忍着笑声解释道,“她不喜欢被叫做Rose-Marie,尤其是单叫Marie。我这么叫她,只是为了很要紧的事情,或是我对她真的很恼火时。”
“啊,”Harry心底记下时不时要去叫她一声Marie。“其二,你说得对。我不会让人们见到我伤得有多深。不过让我讲给你一个小故事,在我们的世界有一个预言,显然它预言我是唯一一个能够打败Voldemort的人。在你们的世界,这预言似乎并不存在。看上去你们正在输掉这场战争。现在我来了,作为一个可以打败他的人。你真以为Dumbledore会放我走?你真以为他关心的是我的福祉?不是的,他关心一件事,而且只有这一件:我可以终结这场战争,为他、为你们,再没别的了。”
“再多给他一点信任吧,Harry,”Ginny显然很失望。“他关心我们,他真在乎。他是一个好人,而且是唯一一个神秘人畏惧的人。相信他吧,他以前从未将我们领入歧途。”Harry想用一种不太礼貌的方式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这话错得能有多离谱,但他意识到她没体会过甚至是目击过,去年他是怎样隔绝孤立的。她不知道校长是怎样将他和小天狼星置于软禁之中。
“我也曾这么相信过,”Harry说,试着抑制住自己的挫败感。“直到去年六月,我曾愿跟随他历遍刀山火海,如果他要我这么做的话。但随后,我发现,整整十五个年头,他一直对我隐瞒我的使命。他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体验着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感觉,而不告诉我为何我没有父母,为何我的生命要在恐惧中度过,担忧自己的生命,和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他甚至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为何我有这么重要,为何我的生命比我所关心的人有更重要的意义,那些献出了自己生命的人们。直到某个走得与我很近的人……死去之后,才促使他开口告诉我真相。那时起,我意识到我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件工具。他任我无情地罹受苦难,就是为了将我匿藏,好为他结束战争。你们所认识的Dumbledore有更多的理由利用我。你必须承认,他想方设法地利用和摆布我有着多重目的。我不会去充当别人的工具,Ginny,我是一个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任他居高临下随意驱策。”
“你不能一个人去拼。”Ginny说,她起先对他的畏惧已经消失,她又站得更近了些。“我们没人可以。”
“可以怎样?”Harry反问道:“干掉Voldemort?瞧瞧,又来了不是,假设我会为你们杀了他。想着我就会去‘完成我的任务’。我不会插手的,这不是我要打的仗。”
“那如果是Rose被杀了呢?”Ginny质问道。
“这话有些刺人了,”Harry反驳。
“回答问题,”Ginny追问道。“如果你的家人成为攻击目标,而你能让他们幸免遇难,你会去战斗吗?”
“这不是我的战斗,”Harry断然说道。“我有我自己的仗要打,我不可能两头都担起责任来。”
“是命运选择了你我,而不是你我选择了命运,”Ginny说,她的话听着开始像Dumbledore了。她可能是Dumbledore服了复方汤剂变成的念头闪过Harry的脑海,而转瞬之间他又抛诸脑后。他对使用复方汤剂化身异性外表感到好奇,Harry发现自己思索着穿高跟鞋走路该有多难受。穿短裙的想法也没什么吸引力。长袍他还能应付得来,可短裙不行。他决定把这一串念头,在它得出既自恰又相当不妙的结论前就此打住。他又在心里记了一笔,永远也不要服用复方汤及变成女性,有那么一秒钟他奇怪自己之前都在想什么呢。Ginny正盯着他,显然是在等他答复。他忽地又记起他们都谈了哪些东西,而他的答案没有改变,他不会去作战。
“很有哲理,”Harry讽刺地说。她的话里蕴涵着智慧,可她是错了。这不是他的战争,他不能被卷进去,万一他在这里被杀了怎么办?他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家了。不过,无论怎样,你也许再也回不了家了,脑中的一个声音说道。Harry立刻驱散了这种想法。他可能无法回家,但换句话讲,他也可能会。为了那一丝希望,在这个世界他不会愚蠢地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不能,Ginny。我知道你所来为何,可我爱莫能助。”
“那你就打算静坐在这里,没事绕着大拇指玩,直到Dumbledore替你找到回家的路么?”Ginny语带讥讽地反问道。“那得用上好几个月,你打算做些什么?像你这样的能去上课么?”
“我不知道,Gin,”Harry说。
“Harry,”Rose插话道,“我们去见妈妈。”Harry对变了话题很是感激,但是与母亲见面的希冀是如此吓人,以致于他觉得自己倒不如不去见为好。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他觉得自己事实上不是真的想要见到她,总之目前还不是。这是标准的男人气的痼疾:任何令他感到不适的事情,他都尽可能地先往后面推。
“Rose,都快凌晨两点了,”Harry编了个借口,“我熬过了很漫长的一天,我想你们两个也是,把话留到明天再谈吧。”
“可是……”Rose开口反驳。
“他是对的,Rose,”Ginny打断话头,给Harry圆场。
“Rose,你瞧,我会及时与他们见面。”Harry和善地说。“但我有许多事情要好好想想,我度过了一个令人精疲力竭的周末,刚刚发现我掉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此刻我没法再接受更多了。明天,一切你想谈的,我们都可以谈。”Rose张口想要反驳,但很快又闭上了,她知道这样没用。她站起身来,匆匆穿上运动鞋,把松开的鞋带扎好,接着给了Harry一个拥抱。
“明天,”在她拥抱他时,她耳语道。Harry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明天,”Harry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