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瞅准机会,忽地张开双拳,十指成爪,抓向谷月轩的脉门。
这一招太过阴毒,谷月轩不得不收了手,这才没被那尖锐的指甲剜下血肉来。
再抬头时,江瑜人已借机蹿上屋顶,顷刻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见江瑜逃遁,傅剑寒本想去追,没想到耳边一声轻呼,手里擒着的人突然委顿在地。
傅剑寒连忙将人扶起,晃了晃肩,道:“喂,你……”
那唐门中人面色迅速灰败下去,看起来应是吞了某种毒药,唇边溢出一缕黑血,人剧烈地抖了几下,再没了声息。
这一下,连傅剑寒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那人见已成弃卒,竟选择自行了断,由此可见,幕后主使者的手段有多么阴毒。
荆棘瞪了眼手中八卦门中人,将人扔到地上,剑尖直指那人心口。
他恶狠狠道:“说,你们到底打算对我师弟做什么?”
同伴一死一逃,地下那人哆嗦起来,迎着剑锋两股战战,却咬着牙不发一言。
荆棘怒道:“还逞什么英雄?不肯说,老子就剁了你!”
说着他便扬起长剑,作势欲劈。
那八卦门人惨叫一声,颤声道:“荆大侠饶命,小的实在是并不清楚,只知道江老爷……呸,江天雄手里有东方……盟主的把柄,能叫他就算不死也会颜面扫地,此再无法在中原武林立足……”
荆棘冷冷看他一眼,手中长剑仍是没有停顿,直往地上那人咽喉而去。
谷月轩站着未动,傅剑寒倒是先叫起来:“荆兄!”
荆棘手上动作没停,佛剑剑锋堪堪擦过那人喉咙,剑身在他颈侧重重一拍。
拍晕了那人,荆棘也似失去了兴趣,将人随手一甩扔到傅剑寒脚下,抬头问:“你想说什么?”
傅剑寒眨眨眼,轻咳了咳,道:“……好剑法。”
眼见这边已没了敌人,被勒令不许出手的陆少临总算能从树梢上下来,长叹一声道:“看来未明兄也有大麻烦啊。”
傅剑寒道:“若能有江天雄主使狂刀客的证据,说不定便能免去未明兄一战之苦。”
陆少临点了点头,道了声“得罪”,蹲下身去,和傅剑寒一道在地上那两人身上翻找起来。
另一旁荆棘抬起头,见谷月轩仍站着不动,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受伤或者毒发,连忙急急跃过去。
谷月轩略微仓促地摆摆手,道:“阿棘,我没事。”
荆棘见他脸色不对,心下起疑,一把去抓谷月轩掩在袖中的手。
那只手掌心全是冷汗,借着月光一看,袖口还凝着一抹暗赤血色。
荆棘心一颤,再抬头见面前之人嘴角也有隐隐血色,急道:“还说没事?”
谷月轩愣了下,抬起另一只手,匆匆拭过唇角,苦笑道:“阿棘,我没再受伤。只是刚刚有些急了,一时心绪不稳罢了。”
荆棘猛然想起他那一声喝骂,皱眉怒道:“江瑜那小混蛋到底说了什么?”
谷月轩眉心起了一丝微澜,又很快抚平,摇头微笑道:“也没什么。阿棘,这辈子能捡到你……还有带回未明,一直是我最高兴的事。你们永远是我最好的师弟。”
第十六章十六、
正卯时分,宿州城北门。
过几日便是冬至,夜是极长的,这会天色仍暗着,街道房舍皆笼于浓稠的雾气中,一眼望去,只能隐约辨个灰蒙蒙的剪影。
四处阒寂无人,间或几声鸡鸣,飘散在这冬日清晨的寒风里,直到几声轻轻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踏碎了这方静谧。
一辆马车自浓雾深处行来,出现在通往城门的窄巷一头。
这车行得不紧不慢,坐在前头车辕上的人手握缰绳,和着车辙碾过青石路面的轱辘声,悠悠闲闲地哼着小调:“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他声音清亮,气韵充沛,虽说有几个音不在调上,一首曲子下来却也挺顺畅,颇有几分率性滋味。
这条小巷格外幽长,行至一半,车停了,歌也停了。
车里的人声音颇紧地问道:“来了?”
外头那人晃晃脑袋,道:“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