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是孩子们的乐园,有茂盛的草堆和不尽的泥沙。仲由和于葛正在比谁捉的鱼虾多,男孩子们在水里捕鱼捉虾，女孩子们在河边打闹或是编草鞋草席,一片欢声笑语。

夏天快到了，不论是为家里添盘菜还是加些物件都是有用的，活能做好,人能玩好,这才是真的好。

半大的孩子也有分寸，水性不好的不敢往水深处去,年纪小的不敢让他下水。若是一不留神出了什么事,回到家爹娘才不会心疼你,直接拿竹竿抽一顿才是正经事。

许多父母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套说辞,才不管孝子有多累多难当。

仲由和于葛正在较劲谁才是摸鱼第一小能手。于葛水性极好,能在水里憋气很长时间，敢往水深的地方游,摸鱼很占便宜。仲由自认为以后一定是一个顶好顶好的猎人，才不会连鱼都捉不到,拿着一根尖头的木棍胡戳乱插。好好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持久而闹腾。

周围的男孩们都很无奈,其中一个埋怨道：“你们半天闹这么大动静，鱼都被吓跑了。这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也要捉鱼呀。”

“就是。我本来还准备晚上让家里尝点肉味的,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另一个男孩有些委屈抱怨道。虽然鱼有刺又没什么荤腥,但是鱼肉也是肉呀,烤着吃还是煮汤喝都很香。

于葛和仲由都有些惭愧，本来没想那么多，偏偏你追我赶赌上了气，结果耽误了大家。

“对不住大家。”仲由诚心说道，阿爹阿娘早就同他说过要知错就改，还要及时补救，“我先上岸，鱼没那么聪明，一会儿它们就会回来的，大家先等一等。”

于葛跟着道：“我也上去，不耽误你们了。”被他们这一惊，鱼是都跑光了，于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他没想到仲由一向最爱面子，这次居然认错认得这么快。

众人都是附近一起长大的同龄人，互相知道对方的性子，本来只是发发牢骚，见仲由这么说，也不会再生怨气，默默守在原来的地方看鱼儿会不会游回来。

二人上岸后松开卷起的裤脚，衣服上有几片地方湿漉漉的，幸而是大太阳的下午，就这么坐在河边石头上也不觉得冷。

“都怪你，谁让你游那么远，那群鱼是从那个方向游来的，你在那里折腾，它们肯定不会游过来了。早就说过做事要用脑子……”仲由小声碎碎念。

“怪我？是谁在那一通棍子乱挥，架势吓得别人都不敢说话？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抓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人呢，一人挑一群的那种。”于葛觉得仲由脸皮跟个子一起长，越来越厚。

“你再说一遍。我阿娘说过了，能动手的事就不要瞎啰嗦。”仲由攥着拳头威胁道。只是他没有说后半句，在亲近的人面前。

被拳头威胁这么多年，习惯成自然。于葛不想说话，只想呵呵。

他们俩还没争执出个对错，忽然听见背后草丛那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均是一愣，起身拨开草丛。

于小草和仲夏在抢一块白色小圆石，她们闲来无事常常掷石子玩儿，这颗小石头很漂亮。

仲夏先看到，于小草先抢到，两个六岁的奶娃娃，自然谁也不服谁。

女孩子之间打架比他们文雅，最多也就是揪个头发拽个辫子。仲夏和小草年岁小力道也轻，只是互相推搡着对方的肩膀，在各自老哥的苦心教导和良好榜样之下，这二人也是从小打到大的。

拉架早已熟能生巧，仲由和于葛上前分开她们，各自搂住自己的妹妹轻声询问争执缘故。庙街

“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不能吃不能换钱的。回头哥哥给你上山捡一堆，不要跟别人闹别扭了好不好？”仲由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同妹妹商量。

“你跟小草的哥哥都能天天打架，为什么我和小草不能闹别扭？”仲夏虽小，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呃……”仲由不知何时起为妹妹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自然理亏，思索过后说道：“因为你有哥哥呀。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哥哥帮你报仇。但是小草太小了，我不能以大欺小，所以你们要是闹别扭我就去把她哥揍一顿。你想，她欺负你，我欺负她哥，咱们也不算亏，是吧？”

在另一边劝着妹妹平日多让一让仲夏的于葛：“……”这货自己不学好，果然也教不了仲夏什么好的东西。

仲夏琢磨琢磨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好。”

于小草抬头对自家老哥发起了来自灵魂的质问：“要是不能以大欺小，那仲夏的哥哥为什么老打你？”

于葛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答道：“……因为他没有良心!”总不能在妹妹面前承认是自己打不过他。

在仲由的纵容和强势撑腰下，仲夏俨然成了女孩之中的小霸王。小霸王的架势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想象力丰富，执行力超强，有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情。

“时候还早，哥哥陪我去山上捡石头吧。”仲夏拉着哥哥的手摇晃撒娇道。

“好。”仲由看一眼天色，果然还早，然后毫无自己原则的点头。

眼见那对兄妹越走越远，于小草道：“哥，你为何不跟着他们？”自家哥哥一向是仲夏哥哥的跟屁虫，而且她也很想跟上去看看仲夏在玩什么。

“谁爱跟着他们？”于葛翻个白眼以示不屑，过了片刻后又道：“天气不错，走，哥哥带你去山里看看能不能逮着兔子。”

于小草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哥哥像是想去逮人的，然而自己的哥哥只能自己哄着：“野兔跑那么快，咱们也要走快一点。”

于葛也分不清是妹妹傻还是妹妹觉得他傻，只能被扯着不情不愿往前走。

不知是因为仲夏累了还是认为于葛兄妹一定会追上来，仲由背着仲夏慢吞吞走着，一点也没有往常走路带风的气场。

“哥哥。”于小草有些羡慕看了被人背着的仲夏一眼，又扭头朝于葛望去，眼中的示意很是明显。

“哦。走累了是吧。”于葛不敢回望妹妹期盼的眼神，拉住她的手握紧道：“我也挺累的，咱们兄妹俩牵着走。”

于小草瞬间面无表情，看向前方目不斜视，懒得看于葛一眼。前面山上观察观察什么地方好，把这个老哥给扔了吧，留着有啥用？!

摸摸鼻子，于葛不大好意思，又使劲瞪仲由一眼，这孩子怎么整天都能整出这么多事儿呢？

仲由：“……”一个大男人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