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适合活在阳光里。
博卞摇了摇头,对着江流摆了摆手。
他知道他的小玫瑰已经背叛了他。估计,他的小玫瑰也应该已经明白自己完全知情了。
估计再等一会儿,那两个普罗米修斯一样的执火者应该也就会来了。
这样也好。
他们五个应该见一见,互相见一见。
这样或许就能让他此生最好的两个作品明白,为什么那两个蠢货是他们一生的负累。
第15章十五
海云帆被江流带着走进一间屋子。
就是他被人洗脑催眠的那间屋子,屋子里囚禁动物的大铁笼还在,小铁笼已经不见了,那些瑟瑟发抖的向导们也不见了,地上有被稀释过的血迹,不是殷红一样刺眼的颜色,带着一点单薄的粉意。
江流看着这个小向导。他突然觉得没意思了,现在这个完全配合不会思考的小孩没意思了,这样的敌人在战场上被俘虏了一般也就只剩下两个结果:要么配合出卖自己的灵魂和信仰,要么就像他现在一样一声不吭,然后被杀掉。
怎么看都少了一种壮烈的美感。
江流挥一挥手,几个穿着盛京制服的哨兵鱼贯而入,他们推了一把海云帆的肩膀,这个小向导回头,看了江流一眼。瞬间的视线相交之后,他被人带着,走进铁笼里,坐会到那把他熟悉的铁质椅子上。
很多双眼睛盯着他。
很多双眼睛看着这个向导无力空虚的视线。
很多双眼睛顺着他锋利的曲线上下打量,他们渴望着这个强大的向导,渴望着他的抚慰,甚至渴望着他的庇佑。他并没有链接,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没有链接,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在他们温热的血里扎根发芽,他们渴望着和他链接,渴望着这个向导为他们架起坚固的精神屏障,他们渴望着被那双细长冰凉的手摸过他们滚烫的皮肤...一个超级向导,似乎做安慰剂也不错。
海云帆的喉咙突然滚一下。这一下并没有躲过在场无数双哨兵的眼睛。
他们突然开始警觉起来。
这个小向导应该已经崩溃了才对。
照理说,他不应该对什么事感觉到紧张,他更不应该对什么事感觉到害怕。
哨兵们开始原地小范围的移动,他们把手放在自己戴着的枪套上。
海云帆垂着头,他眼前的散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现在他的意识虽然已经清醒了大半,但是看的、听的仍然不甚清晰。他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感知。这个现在已经没有敌手的向导释放自己如同海水浩瀚的精神力,原本死气沉沉的废旧仓库荡开一圈一圈无形的涟漪。
那种感觉又一次出现了。这次在移动,速度很快,脚步不稳,是两个人,朝着他的方向。
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
海云帆努力控制自己要抬头看向门口的冲动。他提醒自己你现在还在演戏,一切还没结束,你需要忍着海云帆,小不忍则乱大谋。
然后坐在铁笼中间的向导缓慢机械地一寸一寸抬头,他看到乌涂的地面,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双熟悉的军靴...
王陆站在他眼前。
所有盛京仙门的枪口都对准了他。
江流站在他身后,这个小山一样的男人全身的肌肉紧紧地蹦着,他的脸上挂了彩,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精神体黑熊发出撼天动地的一声咆哮,威压像是骤然爆炸的火团装上海云帆的屏障。
王陆扶着自己的双膝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他拳头上的皮肤因为摩擦破损,男人的脸上有笑容,那笑容对准了他,两双眼睛逐渐对焦、凝视,然后一目了然。
终点...
终点。
王陆对着江流掏出自己的枪来,“兄弟,你绑了我老婆,我打你一顿,不过分吧。”
江流突然大笑,他指着海云帆,“别装了。”
海云帆推倒凳子站起来,他走到笼子的锁面前,仔细打量。
哨兵们惊讶地看着他,觉得非常耻辱。这个人是疯了吗?这么多把枪对着他,他在研究一把锁?
有人朝着笼子走过去,他们不能开枪,因为没有命令,而且这个向导貌似非常强大。
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那个蹲下身子的小向导突然侧目看了那个人一眼。他的指节在空气中挥了挥,劲风吹过山林树梢、海面白浪、水泥森林、青砖绿瓦。
人类的精神图景,大多比较无聊,不是自然景观,就是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