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嘴唇抿住笑，昨晚因为撒谎产生的愧疚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不禁想凡事果然还是要争取啊！

张艺兴拉开凳子让林至就坐，一落座他便掏出一小盒创口贴给她，说：“外面的药房只有这个，你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林至红着脸小声道谢，在她撕开创口贴的档口，张艺兴望了两眼杨一詹然后敛眉凝重地说：“杨一詹昨晚跟我讲了一些事情，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林至一怔，立马转头看向坐过来的杨一詹，后者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张艺兴脸色缓了缓，“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个事情真的挺重要的，我想亲自和你确认一下。”

林至无言，内心瞬时落下一点儿失望，过一会儿才把自己这两天的调查结果细致地重复了一遍。

张艺兴听完，十指交叉在鼻尖慢慢想了一会儿，说：“你……有什么结论？”他伸直了背，“这件事照现在看肯定不是偶然或者意外，那么可能是谁的手笔？”

林至垂睫思索了一会儿，“结论嘛……”停了下忽然问，“你和周维仪关系好不好？”

张艺兴知道她可能意有所指，保守地说：“嗯，关系没到可以用好这个字吧。”

“那就是不好。”林至总结。

张艺兴眉头一皱，他一向不惯将话说的太尖锐的，这个圈子里所有关系都是囫囵的，无所谓好不好，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个话又不太好对林至说出口，于是他只得稍微委婉道：“也不是不好，算稍微能聊几句吧！”解释完他觉得好像其实也没解释什么。

林至盯着面前的杯盘，柔和的侧脸显出几分迷惑，忽然又问：“你们以前有过过节吗？”

张艺兴默然，这个问题超纲了，太隐私的事情一旦说出口，一不小心就长腿跑出去到处惹祸。

林至没听到回答，侧过脸看到对方为难的表情时，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问的太多了。”她顿了顿，“但是这个问题很重要，我想先了解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也可以。”张艺兴迟疑，“怎么说，我这个角色之前是周维仪的，后来……”他话点到为止，“要说过节只有这个。”

林至皱眉，“这件事我知道啊，但我觉得周维仪损失也不大呀，在剧里也揽下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不至于吧……”她歪了歪头，“没有其他的？”

张艺兴果断地摇头。

林至眉头皱的更深，沉思了稍刻，说：“我前昨天再去城墙那儿时，看到周维仪的助理鬼鬼祟祟地在撬那里的墙砖，所以我怀疑……”

当时她第一次去城墙时碰到了艾梦妮，那时是怀疑她的，到晚一些路过那边时却看到周维仪的助理小陈在撬墙砖，想起周维仪和张艺兴更不对盘，也就觉得可能他的可能性大些。

“这件事我跟林至的思考方向是一致的。”杨一詹插上话来，“如果你和朱娅任何一个有事，受益的人只有艾梦妮和周维仪。”他看了林至一眼，语气沉吟。

林至马上说：“不用顾及我，我都发现了就没法置身事外。”

杨一詹点头，接着说，“昨晚听了林至的话后，我马上着手调查了，排查了一些人员后，最终发现道具组里有个家伙很可疑，拍戏以来各个公司跟着的道具组工作人员其实都混了个脸熟，但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稍微查了一下，这个人以前竟然是做医疗器械的销售人员，从来没干过这方面的就被调进来了，我推测是有备而来穿插进来的。”

林至向杨一詹深望了一眼，对他的办事效率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人叫什么？”张艺兴问，他一向对于后场工作人员都很亲近，说不定能记得。

“就是脸方方的，比较黑比较壮，总是带个黑帽子那个。”杨一詹怕他记不得名字，直接描述对方的样貌。

“哦，那个程方正啊！”张艺兴在脑海里稍微搜索了一下，就把名字说了出来。

林至不由赞叹，叫程方正的人她其实也有印象，对文字敏锐的人对生活也很敏锐，当晚刚到兴城看他们搭景的时候，她发现有个黑壮的哥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分外手生，想着是新来的人。

想到这儿，林至迟疑道：“但这几天好像都没见到他了。”

这回轮到张艺兴惊讶了，“三百多号人你都能记得他？”

林至有点害羞，“我比较喜欢观察别人。”说是观察其实是窥探，这是从事文字工作者的通病，喜欢注意细枝末节。

“没有看到他就对了。”杨一詹接着林至的话说，“这个人搭了古城门的景后第二天就悄无声息的辞职了，我都只看到照片，没见到真人。不过我昨天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对方接起来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

“这就越加可疑了。”林至沉思道。

“那你接着往下查查看。”张艺兴说完静了一会儿，注意力就不纠结在这个事儿上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至。

林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抬起头看到张艺兴考究的眼神时，问道：“怎么了？”

张艺兴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在注视她，在她的提醒下才大梦方醒一样笑了笑，“就想跟你说声谢谢。”他顿了顿，表情一改刚刚的利落夹杂着一丝迷茫，“还有，对不起。”

他前后的话题跨度太大，林至愣了一下，“对不起什么？”

张艺兴微微摇头，不过林至反应过来了，估摸着是为了这两天他对她态度有差的事，抿嘴说：“那我就统一说没关系了。”

张艺兴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半晌担忧地问：“刚刚那样儿会不会让你觉得这个圈子的人太复杂了？”

“不会啊。”林至笑着摇头，“人本来就是多面的，越复杂才像一本书，让人永远读不完，永远保持新鲜感。”

“奥，那你该抽空读读我们张总这本书。”杨一詹忽然乘着空挡说，“我们张总这本书可能够读八辈子！”

林至好笑地点头，忽然表情一惊，拍了下额头，“说起书，我忘记把书带下来了！”说着就站起来跑去拿。

张艺兴看着她冒冒失失冲出去的样子，微微出神，杨一詹一边帮忙把要带去片场的服装带上，拍了下他肩膀说：“这算雨过天晴了，还是要接着阴天？”

张艺兴回头瞪了他一眼走远了，留下杨一詹一个人呷呷地在后头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