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娘相告！”阿亭在锦袋里找来找去，将一道黄符塞到大娘手里，笑道：“这张是辟邪的符，我从昆仑虚阿亭道长那里得来的。今日赠予大娘，好人一生平安！”

话音落地，阿亭小跑离开了巷子。

又回到周府大门前，阿亭鼓起勇气，正欲开口说明来历，周府阍者上前迎道：“可是昆仑虚的道长？”

阿亭愣住，点头道：“正是。”

阍者喜道：“终于把您给等来了！快给道长开门！”

阿亭被迎进周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

“我来带道长进去吧。”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出现在阿亭眼前，他左眼上缠着绷带，遮住了一半的左脸。整体看上去是个清秀的少年，一双眼睛如山间清泉洗过，干净明亮，正对着阿亭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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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凌青云昨日夜里进城后在客栈里发生了件怪事。他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窗口忽地传来猛烈的敲窗声，将他从三人通过此次考核的美梦中惊醒。他起先以为是向星渝，不过转念一想，向星渝哪是这么晚了还恶作剧的人。况且他从进城后就一直在暗处了。

凌青云借着月光走过去打开窗，并无一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怀着疑惑凌青云上塌，刚盖上被褥闭目不到一会儿窗口又传来比上回更激烈的敲窗声。他比方才更快一步赶过去推窗四望，仍旧没有人影。难不成是有小鬼捣乱？血魔我都敢与之一战，就不信逮不住你一个爱戏弄人的小鬼。凌青云从桌上拿起佩剑和锦袋，坐回到床榻上，计划等小鬼再做乱时驱剑追它。

一个晚上过去，凌青云再没听到击窗声。

翌日，凌青云一早打听才知道，原来邺城近来失踪了好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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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

永安近来只有一桩怪事，便是书香世家的谢府少爷自一个多月前便一病不起，谢府请了无数名医诊治，大夫们均说谢家少爷脉象上并无病症。谢府疑是谢少爷中邪，又请了很多茅山道士，府上各种法事做了个遍，仍是没一点好转的迹象。

“你个七尺男儿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女子动手动脚，你的圣贤书白读了？！你不给我赔礼道歉我今天就不让你走了！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对着老娘指指点点什么？”

“我徐某人饱读圣贤书，绝不会对女子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你不会做伤风败俗之事？那方才是谁的猪蹄子偷摸老娘？”

……

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济慈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去，道路尽头右拐便是谢府的宅邸。

“天大的笑话，永安城里谁不知道你是妓.女所生，生下来就是个下.贱货色淫.荡胚子？我相公会看得上你这个年老色衰的妓.女？你自个掏银子想让人对你起不轨之心都没几个人愿意！”

“我和你相公在争论你在这瞎嚷嚷什么？我年老色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你姑奶奶我年老？即便我是年老色衰的妓.女你难道是嗷嗷待哺的小野鸡？我就算年老色衰姿色也比你这年轻时百拙千丑年老时更加不堪入目的女人强！”

许三娘并非如徐氏口中所言年老色衰，那不过是徐氏嫉妒许三娘罢了。许三娘姿容艳绝，为妓.女所生之女，当年她母亲原以为遇上良人，后被无情抛弃。负心的爹爹唤母亲“三娘”，母亲以“三娘”为她取名，要让她时刻谨记不可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她自幼在青楼中长大，卖艺不卖.身，母亲临终前拿出毕生积蓄，望她早日能赎身从良，离开永安城寻得良人。前几日许三娘正好攒够赎身的银子，跟青楼里那些被迫沦落风尘的姐妹一一道别，正打算今日离开永安城。谁料路上这个看似老实的男子趁着人多占她便宜。

徐氏与许三娘扭打在一块，一开始是许三娘占了上风，旁边看热闹的人眼见势头不对赶紧去拉开许三娘。许三娘一面想要挣脱开拉住她的人，一面双脚对着扑上前的徐氏一顿猛踢。打架中的女人犹如洪水猛兽，围观的人看得心惊。

“算了，同她这种淫.贱的女子置什么气！”

“就是就是，这种女子身上不干不净，碰了都不知会不会得脏.病。”

……

徐氏夫妇在众人的劝解下离去，看热闹的人也一一散去。许三娘衣裳早已在拉扯中撕烂，秀发凌.乱不堪，头上的珠翠东倒西歪。她双手环胸，背始终佝偻，严严实实遮挡着白.皙双.峰。人来人往的地方，她坐在正中间，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始终倔强地低着头，眼神狠厉。

忽然，她看见一抹雪白停留在自己身前。这抹颜色在她与徐氏夫妇争论时见过，她瞥见一少年完全不理会周遭的骚乱径直离去。她抬眸看去，来人果然是方才离去的少年。他将一袭锦衣盖在她身上，她认得出这是街市那家绸缎坊的布料制成的衣。她昨日去看过，料子是上乘的，但绣花过于素雅，她买了另一块色泽艳.丽的料子。

少年俯身时她距离他很近，等她回过神来，少年已远去。

“你叫什么名字？”

前方的少年停住，他凝视她片刻，道：“昆仑虚，济慈。”

少年说话的声音也如他人一样清冷。她双手攥紧盖在身上的那件衣裳，在日光中愈渐寒凉的心，此刻感到了些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