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有鬼啊——！！”

尖叫的人想来是被女子脸上的伤痕吓到,阿亭看到时心里也一惊。女子戴上面纱，拾起自己的花灯匆匆离去。

“师姐,哪里有鬼？”

凌青云等人闻声赶来,阿亭望着远去的女子,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她道：“没有鬼，是她们看错了。”

“青云,”阿亭笑道：“你写了什么？”

凌青云道：“下次仙剑大会能崭露头角,十年后成为有名的剑仙。”

阿亭道：“可是青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凌青云连忙双手捂嘴，“我什么都没说！”

阿亭失笑道：“那么多人的愿望，河神哪能挨个兑现啊？就当是祈福吧。”她看向济慈、向星渝二人，心里好奇：他们会写些什么呢？

“原来师姐你们在这里。”

韩芳摇、薛敬之走了过来,韩芳摇见他们手里各持一盏花灯，笑道：“说起来,我也下山好几回了,都没有放过花灯。”

阿亭道：“可以在纸笺上写自己的愿望,或是心上人的名字,花灯会顺着河水送到河神那里,河神看到了会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和心上人厮守一生。”

凌青云道：“师姐你刚才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韩芳摇侧过脸笑问薛敬之：“敬之,你要放花灯吗？”

薛敬之面无表情,凛若冰霜。韩芳摇心知他来灯会非本愿，不好再勉强他。等韩芳摇写完纸笺，他们走到河边放花灯,薛敬之立在灯火零落处远远望着他们。

薛敬之和向星渝并无过多的交情，在他的印象里，向星渝性子凉薄，只有在卿哲宇捉弄他时会外露些情绪。他很少与其他人一起，向来是独来独往。从何时起，他已经融入到他们中间？

“薛师弟。”

阿亭提着一盏花灯，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她笑道：“我多买了一盏花灯，你要不要施舍一下好心，帮我放了这一盏？”

薛敬之张口便想拒绝，许是河边那随波逐流五色斑斓的荷花灯，明亮璀璨，宛若人间银河，又或者是立于放花灯的人潮里有四名白衣少年同时望着这里，身前的人笑容被花灯的光染上温暖的颜色，薛敬之发觉自己踏出一步时，已然无法再拒绝。

阿亭笑吟吟朝河边的少年喊道：“芳摇！青云！薛师弟来了！”

薛敬之随她走向那四名少年，此时正好有几盏孔明灯翩跹悬于天际，阿亭和薛敬之已走到他们身边。阿亭指着天上疏疏地几盏孔明灯，笑道：“下回来京都，我们来放孔明灯吧？”

韩芳摇心知下回凑齐六人同赴京都非易事，却也忍不住道：“等解决了万魂谷一事还有今年的仙剑大会，下回来京都，怕是要等到来年了，来年我们再来京都放孔明灯。”

凌青云道：“来年的什么时候？”

阿亭笑道：“上元佳节，七夕灯会，只要人凑齐了，哪天都可以。”

各人将自己的花灯放入河中，薛敬之的那盏花灯没有放纸笺。心上人和愿望什么的，都是用来诓骗人世的善男信女。但是……薛敬之仰望着天空那几盏孔明灯，心道：来年，再回一趟京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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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花灯途经酒楼，阿亭、凌青云二人说上去坐坐，酒肆里人多嘴杂，说不定能听到些奇闻异事。阿亭等人坐于楼上临窗的桌，坐上有不少持刀剑的江湖人士，明里暗里都朝他们看来。阿亭拿起杯子假装喝茶，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在座的人。

六人当中，仅她一人不着昆仑道服。另几人这一身的雪白，确实惹人注意。不过在场的应该没有万魂谷或是其他门阀妖邪，因为薛敬之他们并无反应，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新来的店小二不识昆仑道服，起初见阿亭衣着华贵，认定她是锦衣玉食的高门女子。另几人骨秀神清，必是玄门之人。他本想带他们进包间，被眼前的女子拒绝，自言是江湖中人，喜在人多的地方。小二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殷勤招呼着。

“哎呀，那谁府上是不是最近闹妖怪啊？”阿亭突然发言，凌青云不明就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阿亭唇边扬起笑，夸张道：“那妖怪可厉害了，听说害死了好几人呢！天子脚下竟敢行凶，我非要将这等滥杀无辜的妖怪揪出来不可！”

坐阿亭隔壁桌的长髯男子道：“姑娘说的可是城南的沈府？”

“城南的沈府？”阿亭佯装诧异：“我来时听闻香雪海有水莽鬼出来害人，怎么近来还有其他害人的鬼怪吗？”

虬髯男子生得魁梧，不说话时凶神恶煞的，笑起来时莫名又有些喜庆，看着傻憨傻憨的。他笑道：“香雪海的水莽鬼无非就是为了报仇，那城南沈府的才是真妖怪，死的全是女子，那一张张娇.嫩的小.脸蛋被妖怪给弄得面目全非，可惜了，沈府请的那些道士也一无所获。”

阿亭道：“这位侠士，你怎知香雪海的水莽鬼是为了报仇？”

虬髯男子道：“江湖人称‘万千花丛中过，蜂蝶不沾身’的翟天白，怎会不知？”

阿亭道：“翟天白是谁？”

翟天白：“……”

“莫非阁下就是江湖人称——”

大胡子翟天白看了过去，心想有人认识自己，不由喜形于色——

“‘江湖百晓生’翟慕白的弟弟？”

翟天白一怒之下不甚把自己的假胡子抓下，五官倒是端正俊朗。他拍案道：“难道我这个江湖人称‘万千花丛过，蜂蝶不沾身’的翟天白你没听说过？翟慕白整天病恹恹的穷酸书生样，他名气能有我大？”

插嘴的男子默默坐下，阿亭笑道：“天白大侠，您说说那香雪海的水莽鬼，她是要向谁报仇？”

翟天白道：“我是香雪海的常客，听友人说起那水莽鬼生前叫琴妤，是香雪海的名妓。后来好像是因为被人始乱终弃投湖自尽，死后向那薄幸的男子报仇。”

阿亭沉吟不语，在山间逆旅时她有听到水莽鬼的传闻，后来也有联想到万魂谷的妖邪。不过那水莽鬼生前既然是京都人熟知的名妓，玄门弟子失踪一事是近段时间才发生的，是否和万魂谷能撇清联系？杀音是万魂谷的护法，听闻她天性残忍，对玄门嗤之以鼻，不像是会躲藏在沈府宅邸。

阿亭和翟天白交谈一番，回过头对和自己一桌的凌青云、济慈、向星渝三人道：“诸君，明日沈府去不去？”

济慈点头，阿亭眼睛往凌青云一扫，他小鸡啄米似地点了好几下头，生怕她不带上他似的。向星渝没做声，看样子是要去。她掉过头对坐在后面一桌韩芳摇说道：“芳摇和薛师弟呢？”

韩芳摇道：“我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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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亭等人找到城南沈府所在，一行人在沈府外边候着，等下人通报回来。

返回的小厮道：“夫人说之前请了那么多道长都没找出来，想必这次也是徒劳无功，各位道长请回吧。”

阿亭道：“你没和夫人说我们是昆仑虚弟子？”

小厮道：“说了。”

阿亭面露疑惑之色，难不成这沈夫人已经心灰意冷了？正想麻烦沈府小厮再去通报一次，听有人道了句“老爷回府了”，心下灵机一动，趁着沈老爷下马车时，对着薛敬之道：“薛师弟，你和你兄长薛衡大人，眉眼有些相像呢。”

凌青云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沈老爷听的，也跟着附和起来：“薛衡大人好像知道我们今日来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