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走后,沈妍和她的两名侍女也走了。阿亭细细回想那两名侍女的对话,沈知行是妓.女之子,因沈府无其他男嗣被接入府中。依照沈老爷的说法,第一个遇害的侍女死于沈妍卧房,第二个受害的侍女死于道士做法时,名为“珠儿”的侍女是第三个受害者,死于沈妍、沈知行面前。
还有她们说的有关于沈知行有诅咒人的妖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得先去找那个叫李顺的人。
阿亭和济慈准备去找李顺时,管家受沈夫人之命请他们二人前去。等阿亭、济慈跟随沈府管家到了沈夫人的佛堂,分散开来的薛敬之、韩芳摇、凌青云、向星渝四人也集聚于此。
沈夫人风韵犹存,姿容艳.丽,她手里捏了串翡翠佛珠,对众人道:“请诸位道长见谅,起初听下人说有昆仑虚的道长前来拜访,前几日也有自称是昆仑的道士来府上做法捉妖却一无所获,我只好日日吃斋念佛,焚香诵经,替府上祈求安宁。”
韩芳摇没听薛衡说起祁风等人有来过沈府,笑道:“我未曾听闻在京都的师兄们有人来过沈府,想必是江湖术士为了骗取钱财才自称是昆仑的人。”
沈夫人笑道:“想来也是,诸位道长骨秀神清,与之前的江湖术士截然不同。”她审视了众人一圈,沉声道:“韩道长,府上……是否真有妖邪作怪?”
韩芳摇道:“尚未感知到府上有邪祟,只是当下还不能断定,世上的魑魅魍魉,也有能将自己伪装成宿主且不露痕迹的狡猾之徒。”
沈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她道:“若你们找到那妖怪,如何将它从被附身的人身上逼出?”
韩芳摇道:“将邪祟从宿主身上逼出的方法有很多,得先知道具体是何种妖邪,附在何人身上。若是难缠的,强行逼出也会危及到宿主肉.身和元神。”
“我将府内众人皆聚于一处,道长你们一一施法试探如何?”
韩芳摇道:“这不可行,寻常术法逼不出道行高的妖邪,若用八卦太乙阵,会伤及无辜的人。”
沈夫人手里捻着那串翡翠念珠,满面愁容,眉头紧锁。片刻后,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也有所舒展,道:“方才诸位道长有去见过老爷,老爷碍于血肉至亲一定有所隐瞒,但我沈府不能再任由无辜的人平白无故地死去,有些话我一定要说与诸位道长。”
沈夫人对阿亭等人说起一切都是源于沈府的一个诅咒。原来在沈老爷与沈夫人新婚燕尔时,曾共同去城郊的寺庙拜佛祈福,车夫驾着马车赶路差点撞上突然从林间走出来的人。本是车夫大意,却见那人是个衣履破烂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忍不住骂了几句。
那叫花子暴跳如雷,指着车夫骂了起来,污言秽语,很是难听。车内的沈夫人不由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那穷叫花子直勾勾地望着沈夫人,说了句轻佻的话。沈夫人是高门女子,自然觉得不堪入耳,被侮辱了。于是命侍从将穷叫花子打了一顿,还是沈老爷喊停才没有将他打死。
穷叫花子拄着拐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夫人、沈老爷二人道:“我穷叫花子诅咒你沈府断子绝孙,永无男嗣!”
沈夫人当时颇不以为意,因穷花子说出“沈府”二字,不明他是如何得知。但又想到,许是在城中被叫花子遇见过,更没有放在心上。一年后沈妍出生,沈夫人更是将叫花子的事情遗忘。自沈妍出世后,沈夫人本想着再为沈府添一男嗣,岂料非但生不出男嗣,她再未有喜。
沈夫人这才回忆起穷花子的话,心中不由担忧。老爷纳了几个妾室,皆没有害喜的症状。沈夫人、沈老爷到处找能人异士,有道士说那穷叫花子是世外高人,他的毒咒无人能解。沈夫人心灰意冷,原本以为沈府就此再无所出,几年后却得知沈老爷在香雪海与妓.女一夜风流,那妓.女竟生出了男嗣,一直养在青楼。
沈夫人认定那妓.女是贪图沈府钱财编造的谎话,等沈老爷打算接沈知行入府时才知晓,原来沈知行的生.母早在几年前离世。沈知行与沈老爷眉宇相似,沈老爷便断定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加上沈知行天赋异禀,聪明过人,更加喜爱这个孩子。这也是他没有对阿亭等人说出有关于沈知行能诅咒他人的传言的原因。
沈知行曾对一名叫李顺的下人说,他会被花盆砸到头。李顺没隔几日,在市上果然被花盆砸得头破血流。府内下人里便传出小少爷诅咒人一说。后来沈知行又对一侍女说她会失足溺水,几个月后那名侍女果真溺亡于湖中。经过这件事,流言传到了老爷耳里,因沈知行是唯一的男嗣,老爷对他也是寄予厚望,不想他长大踏入朝堂被人指指点点,于是命府中上下不得提起诅咒一事。
沈夫人说时泫然欲泣,一手执着翡翠念珠,一手拿着丝帕擦着脸上的一串眼泪,道:“那孩子在那种烟花之地长大,心思不纯,我担心他嫉妒妍妍,想要报复我一直阻拦老爷将她母子接到府里,才生出这么多是非。老爷是清白之官,怎能将妓.女接入府里?我也是为了老爷好啊……”
沈夫人对韩芳摇等人再三请求一定要将沈知行身上的邪祟逼出才让他们离去。
阿亭问凌青云:“你和向师弟有打听其他的吗?”
凌青云摇头,道:“沈府的下人一问便是支支吾吾,听沈夫人所说,想必是沈老爷之命,不得说出沈知行的事。”
“芳摇,你们那边呢?”
韩芳摇道:“与青云一样。”
阿亭凝神不语,左手的虎口抵着下巴,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脸颊,时而正经严肃,时而嘟努着嘴,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凌青云道:“师姐,你脸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