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云顺着阿亭的提示思前想后，二者唯一的不同便是陆明君他们没有见到过城门上的女子，而阿亭、济慈对长生等人道出女子一事。

“这是对长生来说的‘特别’，”济慈道：“还有一件事情。”

凌青云追问道：“何事？”

济慈犹疑了一下，阿亭也问：“哪一件事情？”

“打败杀音一事传到了清阳道观。”济慈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看向另一侧。

——道长你们是刚到清洲吧？前几日青城派的道长来过了，我无意间听他们提起来此是为了寻万魂谷妖人的藏身之地，你们也是为此而来吧？听说你们昆仑的薛敬之、济慈道长打败了万魂谷的护法杀音。

——济慈，你的名字都传到昆邪城了。

——这位就是……

凌青云误以为济慈又捕捉到了事件的蛛丝马迹，顺着济慈看的方向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济慈师弟，”凌青云悄声问：“你在看什么？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阿亭忍着笑意拉了拉凌青云的衣袖，“别看了。”

凌青云回头，紧张道：“是我又暴露什么了吗？”

“不是。”

阿亭暗笑道：是你的济慈师弟不好意思了。

“济慈，”阿亭道：“你是不是想说，这对长生而言也是一件‘特别’的事情？对于一个不熟悉各大门派年轻一代弟子的少年来说，他不了解随心一灵力的深浅，但是能够打败万魂谷护法杀音的人，是不容小觑的。这是近日来仙魔两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也是他选择我们的原因。”

沉吟片刻，济慈问：“师姐，长生给你的八卦镜你带来了吗？”

“带了，”阿亭取出八卦镜递给他们看，“长生不是说八卦镜‘驱魔纳福’嘛，我想着我们此行凶险，纳一下福气，能活着回来。”

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阿亭说完之后挠了挠脖子，微微笑了一下。

凌青云的思绪因她这句话突然间中断。那夜在温泉池的事情，他对阿亭有所隐瞒。向星渝对他道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万魂谷自成立之初，无人知晓其所在之处。峨眉掌门清静散人推算出万魂谷在清州一带是借助上古的法器，世间不可知之事为天机，峨眉掌门为解救被困的玄门弟子参破天机，对外称闭关，实际上是受到法器反噬。

蓝谨言、钟子期、卿哲宇三位师兄受到掌门召集，率领昆仑虚弟子前往清州。蜀山“双绝”赵避尘、姜云澜也是如此，其他门派的大师兄、大师姐也正在赶往这里。

万魂谷是未知之地，也是虎狼之地，传说有不计其数的魑魅魍魉，穷凶极恶的妖怪、凶兽。万魂谷的人也不会束手就擒。此行是为了不让更多的玄门弟子涉险，减少伤亡人数。一旦找到万魂谷魔宫的准确地点，祁风、江起云、严子望、纪修羽、雅风五人便会发出与其他弟子不同的信号弹。

凌青云不知道如何对阿亭开口说起。

即使明白这是有意义的，但这无异于送死。薛敬之、向星渝、韩芳摇那样灵力高强的人在能够稳定人心，也能活下去。然而更多的人呢？又能活下来多少？

前方清阳道观的观主已经解除自初代观主设下的结界，树林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苍翠的参天大树，幽暗且静寂，远处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与结界外的天高云阔截然不同。没有一点声响的寂静里充斥着扑面而来的压抑和沉重，仿佛像巨大的深渊，恶鬼的低语自深处传来。

无人发出声音，人心渐渐不安。

“能活着回来的。”济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坚定。

他的视线从结界入口移开，落在阿亭、凌青云二人身上，心道：我会带你们活着回来。

凌青云的内心渐渐平复，那日向星渝临走之前似乎也说了一句相似的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阿亭左手拉着强颜欢笑的凌青云，右手拉着面不改色的济慈，笑道：“我们一定能活着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是大英雄了。”

玄门弟子相继进入结界内，轮到阿亭时，她不动声色地朝长生看了看，少年面色凝重，眼神异常复杂，像是担忧、又像是迫切地希望她能够做些什么。

五大门派的弟子分别留下一人守在结界外与后来的人会合。阿亭再回头看时，结界已经全部合上。放眼望去，此处愁云惨雾，叫人看不真切。参天的古树望不见尽头，密林中传来凄厉的鸦叫声。

静，过于安静了，鸦叫声回荡在众人的心底。

前方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