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神魔大战，魔族胜,神族陨落。魔族胜后内部矛盾重重,强者为了争夺天下,开启了激烈的争霸战争，逐渐分裂成魔界、妖界、灵界、鬼界,后来灵鬼二界归并,称为冥界。在魔族各自争夺霸权期间，没落的神族后裔韬光养晦，助人界羽士登仙，仙门应运而生。

仙魔对立，势如水火。分裂的魔族因无休无止的掠夺与争斗日渐式微,而仙门则如日中天。随着仙门日渐兴盛，仙魔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战争。

在八百多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七星陨落化为星耀剑阵,诛杀魔族,四把诛仙剑问世,仙门大胜。有万魂谷璇玑琴预言,将来六大凶星汇聚之日将是魔界之主诞生之时，魔界将不复四大门阀,三界统一,与六大仙门抗衡，使星耀黯淡，天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涂山青绾便降生于此次仙魔大战末期,她出世之日凶星汇聚，天生异象，族中长老推算出她极有可能是狐族传说中有着通天之术的九尾天狐。

涂山的七位长老欣喜若狂，在他们有生之年竟有天狐降生，要知道九尾天狐是传说中的存在，数千年都难得一遇。然而他们向族人隐瞒了天狐一事，宣称青绾生来受到诅咒，需将其封印在涂山禁地——天狐窟。

据说天狐窟是历代涂山天狐陵墓，自青绾记事起，她一直被囚禁在天狐窟中，绑在玄天柱上，双手双脚皆被粗如儿臂的寒铁链缚住。

长老们不断从她身上放血割肉喂给涂山的小孩，那些孩子果然灵力大增，这也证实了长老们的猜测：食天狐之血肉可令族人变强。天狐生命顽强，一开始长老们还给青绾的伤口涂药，但越到后面，青绾身上的伤即使不用治疗也能自愈。

涂山长老们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们妄图让族人全部都拥有九尾之姿，让天狐不再是千万年难遇，十六年来他们一直用青绾的身体做试验，起初是放血割肉，之后渐渐用她的四肢、双眼、耳朵施法移植到他人身上，而青绾失去的部分慢慢地又会重新长出来。

但是这十六年间他们还是没有参透天狐的秘密，青绾也在十六岁这年冲破封印。她挣脱寒铁链的那一瞬杀死了在场的六名长老，只留了一个活口。那人时常来天狐窟陪她说话，始终和另几人对立，却因势力单薄，逐渐被孤立，被不明真.相的族人轻视。

青绾灵力耗损严重，身体极其虚弱，她不顾长老的阻拦离开了涂山。

在她年幼时他告诉过她，这里是涂山的天狐窟，六界中一个很小的地方。外面是一个很大的世界，有九州大陆，也有海外仙山，有六界秘境……

十六年了，青绾想要去长老说的外面，她一刻都不想待在涂山。

穿过重重无人的山岭河川，青绾不觉疲倦，路途上她碰上了一只有着数百年道行的妖蝎，一番打斗后终把他杀死。青绾愈加虚弱，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不过她依然没有停下，没有目的地向前走着。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青绾的脸色愈发苍白。

青绾终于走到城门前，把守的士兵见她面色惨白，衣服上又有血迹，便上前询问她的情况。青绾眼睛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却一阵耳鸣，听得断断续续的。

“姑娘！”士兵欲阻拦她进城。

青绾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把守城门的士兵立即倒地昏睡了过去。

因春寒料峭，又下着绵绵冷雨，街上行人寥寥，各色的油纸伞似是散落四处的蝴蝶。

青绾驻足凝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这里就是长老所说的人间，她看见的皆是拥有七情六欲，只有着数十载光阴的凡人，他们轮回转世，忘却前生记忆。

青绾很喜欢淋在身上的雨，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了起来，青绾觉得自己愈来愈冷，眼皮也愈加沉重。她连日来都没有阖眼睡觉，她有些害怕，她担心眼前的一切又是自己的梦。一旦醒来，又是重复的放血、割肉、砍断手脚……

痛，一开始很痛，但随着她长大，痛感也有所减轻。后来不论长老们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感到痛了，连眼泪也不会落下。

青绾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毁坏玄天柱和寒铁链，杀死六名长老，又连日跋山涉水，御敌妖蝎，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澄隐师兄！那人身上有妖气！”

青绾看到不远处有两名少年穿着同样的衣服，他们朝她走来时，青绾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她极力睁开眼睛不想睡过去，在她眼睛一睁一合，看到的事物半明半灭时，有一人从两名少年的身后走来，他低声说了句话，一名少年立刻收剑，另一名少年恨恨地望着她，满脸的不情愿，那男子叫了声他的名字——

“成蹊。”

清俊的少年不甘地撇了撇嘴，终是把剑收回剑鞘。

男子俯身去抱她，那名叫做成蹊的少年立即上前给男子撑伞。成蹊没有男子高，他的手伸得长长的，伞全打在男子的身上，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另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笑嘻嘻地从男子身后绕到他的身边给他打伞遮雨，少年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成蹊面红耳赤，他冷哼了一声别开脸，满眼都是自己敬仰的师兄。

青绾勉力支撑着自己的灵识，她抬眸望着把她抱在怀中的人，男子面目俊雅，不说话时眉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当他低头发现她还醒着时，神情微怔，低声道：“你应该很累了吧，先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那令人感到疏远的威严淡去了，他淡淡一笑，眉眼温柔。

他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青绾合上眼睛，感受着男子身上的温暖。

澄隐，澄隐……

那少年是这样叫他的，青绾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沉沉睡了过去。

当青绾再次醒来，已是翌日黄昏时分。她没有马上睁眼，因为她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

“师兄！你猜我们去猎妖蝎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言陵你能不能小声一会儿？”

“成蹊，是不是我把你想对师兄说的话先说了，所以你才生气？”

“满口妄言妄语！”

“啧啧，明明就是还死不承认，你怎么和昆仑的决明一个样子？难怪你们关系很好。”

“我才没有和决明关系好！他说他师兄许清焰是仙门弟子中最强之人，简直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言陵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言陵，成蹊，不可喧哗。”

两少年登时噤声。

成蹊犹豫片刻，低声道：“师兄，你为何要救这个妖怪？她衣服上都是血……”

澄隐道：“她衣上的是妖怪的血。”

言陵道：“师兄是说这妖怪杀了其他妖怪才受伤的？不会是妖蝎吧？”

青绾徐徐睁开眼睛，澄隐坐在窗边，窗外云霞瑰丽，景色动人。他饮茶时察觉到身后的视线遂停下手上的动作，两人目光对视，青绾脸上倏地红了，另外两少年也循着澄隐的视线看了过来。

言陵道：“师兄，妖怪醒了。”

青绾坐了起来，澄隐坐在她床边，先是自报家门，又道出两名师弟的名字，最后才淡声询问：“是姑娘杀死了深山里的毒蝎？”

青绾点头，言陵叹气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澄隐道：“早一点除去害人的妖怪也是好事。”

成蹊一言不发地盯了青绾良久，沉声道：“师兄，我们明早就要离开浔阳城了，这妖怪怎么办？”

妖怪……

青绾心想：在他们眼中，她和那只既丑陋又庞大无比的毒蝎是一样的吗？

澄隐看到青绾听见“妖怪”一词时面色微沉，用温和的声音问：“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清绾。”

“青绾……”

澄隐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青绾只觉心中一动，这种心情就好像初次涉世的懵懂无知，却又暗藏着欢愉。

“青绾姑娘，我们明日便离开浔阳城了，若你还想继续在客栈休养……”

“不需要休养，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澄隐愣了一下，成蹊道：“我师兄救你已经很仁慈了，你一个妖怪还想怎么样？仙魔大战才平息十几年，若让人看见你一个妖怪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蜀山弟子的名声岂不是被你玷污了？！”

青绾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澄隐，蹙着眉默然不语。

澄隐迟疑了一下，沉声道：“青绾姑娘你一女子和我三人在一起，终是有些不妥。”

澄隐看青绾眼神黯了下来，彼此都没再说话。

成蹊随澄隐、言陵一同离开青绾卧房后找借口说有落下东西，他回到青绾屋中，面色阴寒，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妖怪，你休要纠缠我师兄，若你害师兄遭人非议传出不好的名声，我成蹊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青绾低着头没做声，待成蹊走后她抬起头，露出一双凝聚着阴鸷的眼睛。

青绾一夜无眠，她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终于听到了澄隐三人的动静。他们昨日已经对她道过别，今日便直接离开客栈了。青绾等他们走了才动身，暗暗跟在他们后面。

她收敛妖气，一路尾随澄隐等人抵达了蔚县。

澄隐早就发觉青绾跟踪他们，他命言陵、成蹊二人不许轻率行.事，静观其变。但成蹊最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遽然回身看向青绾，青绾急忙闪身躲到买面具的摊贩身后。

成蹊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张口就道：“你到底要跟踪我们到什么时候？！”

青绾看向走到成蹊身后的澄隐，弱声道：“我没有地方去，你们救了我，我想和你们一起……”

“和我们一起？！你也不照照镜子，一个妖怪妄想和玄门弟子一起，早知你如此胡搅蛮缠当初师兄就不该救你！”成蹊怒不可遏，一旁的摊贩听见“妖怪”一词大惊失色，连忙逃走。

“是妖怪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吗？”青绾轻声问。

成蹊冷笑道：“我们此行是斩妖除魔，你也要斩妖除魔？”

“不可以么？”青绾的声音很轻，他们身处闹市，但是澄隐三人均是玄门弟子，耳力敏锐，都听见了青绾的话。

澄隐凝视着不以为意的青绾，沉吟片刻，低声问：“青绾姑娘，你的族人呢？”

“族人？”青绾回想着族人的模样，可她大多时候见到的都是涂山的长老们。她道：“我是涂山一族……”

“狐妖？”成蹊拧着眉。

言陵笑道：“成蹊你不要摆出这副表情，涂山一族在洪荒之世可是祥瑞之兽，不同于你知道的那些狐妖。”

成蹊不以为然，“上古时期是上古时期，现在是现在，仙魔有别，妖就是妖！”

“成蹊。”

听澄隐喊了他名字，成蹊立马变乖，他瞪了青绾一眼便没再说话。

澄隐道：“青绾姑娘，就此别过吧。”

青绾垂眸，默不作声地盯着地面，待澄隐三人的身影混入闹市人群，她又循着他们的方向跟了上去。

澄隐他们去的是陈姓富商的府邸，青绾趁夜潜入。

陈府上下笼罩着令人不安的煞气，青绾偷听了陈府下人的对话，原来是府中的小姐陈语嫣被一只法术高强的妖怪缠上，陈老爷花重金聘请诸多道士，然道士们未有一人是那妖怪的敌手，皆被妖怪杀害。妖怪派手下传信于陈老爷，他以月圆之夜为期，若月圆之日陈府不用八抬大轿把凤冠霞帔的陈小姐送入城外深山中，便会亲自来陈府掳走陈小姐，杀陈府满门。

月圆之夜临近，陈老爷正愁找不到能人异士，仙门弟子却自己找了上来，还是鼎鼎有名的蜀山派弟子。

陈语嫣容姿端丽，连月来被妖怪吓得心力憔悴，不胜其烦。她听到府中来了三名清隽的仙门弟子，随着母亲去见他们，连日来的愁苦有所消减。尤其是看到俊雅的澄隐时，陈语嫣不禁芳心萌动。

青绾打探清楚了大致情况后离开陈府，明日就是月圆之夜，她打算在明日入夜前再来。

翌日傍晚时分，她靠近厅堂时被成蹊察觉，众人也随着成蹊从厅里走了出来，见成蹊用剑指着一个貌美的女子，陈老爷他们面面相觑。

“成蹊仙人，这名女子是？”陈父问。

成蹊闪烁其词，他既不想道出他们和妖怪有所牵扯，也怕陈府的人知道青绾是妖怪后担心受怕。

厅里的澄隐无奈地叹了叹气，他起身走到众人身后，出声道：“成蹊，不得对青绾姑娘无礼。”他对陈父他们解释道：“望诸位谅解，这位姑娘是鄙人的旧友，她许是听人说起我们来了陈府，也想来帮忙。”

澄隐斯文儒雅，又彬彬有礼，陈老爷等人也没有怀疑。

青绾随众人回到厅堂，她走在人群最后面，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是故意泄露妖气让成蹊发现的。

众人谈话间青绾的目光游离于澄隐、陈语嫣之间，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陈语嫣含情脉脉的样子，眸光愈发深沉。

入夜，陈语嫣着凤冠霞帔与几名贴身丫鬟待在闺房，澄隐、成蹊、言陵、青绾则收敛自己的气息等待妖怪到来。子时，妖怪如约而至。成蹊、言陵率先迎战，澄隐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历练他们。

岂料那妖怪法力高强，成蹊、言陵渐渐招架不住，青绾先澄隐一步出手救下他们。妖怪遁走，众人都以为妖怪离开了陈府，但澄隐有所觉察，他在半空中拦住隐身的妖怪，断尘剑光掠过，妖怪身首异处，其真身是修炼数百年的黑熊精。

陈语嫣惊魂未定，紧抱着澄隐不松手，等平静下来才红着脸松开。

第二日澄隐他们离开陈府，陈语嫣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别，深情款款地目视着澄隐离开。青绾不露声色，走到街市上，成蹊忍耐不住，气汹汹说道：“你到底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和你们一起斩妖除魔……”青绾神色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成蹊愣了一下，冷道：“你自己就是妖邪，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着一颗害人之心！”

青绾抬手握住成蹊的剑身对准自己的胸口，倏地走上前，剑刃穿膛而过，街市上有行人停下脚步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就连成蹊本人也面露震惊之色。

青绾神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旧平静得可怕，她道：“你现在可以把我的心剜出来，我对你……绝无半点残害之心。”说到中途，她的目光转向了澄隐。

青绾握着剑刃一点点转动，似要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掏出来，猩红的血汩.汩流下，染红了她的衣服。

“疯子……”成蹊喃喃自语，遽然把剑抽回。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青绾说完这句话便倒在地上，她看见澄隐走向她，唇边不由生出一丝极浅的笑。

翌日青绾在客栈的卧房醒来，实际上她仍然一夜没睡，就连剜心失去意识也是假的。那样的疼痛，身体早就习惯了。她刻意让自己一夜保持着微弱均匀的呼吸，因为澄隐让照看她伤势的言陵回房休息，独自守了她一晚。

“你醒了？”澄隐看见青绾睁开了眼睛。

“嗯。”青绾轻轻地应了一声。

“澄隐道长……”青绾唤着他的名字，“我可以成为你的剑，成为你斩妖除魔的剑，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即使是我的性命你也可以拿去……”

成蹊、言陵二人站在门后目目相觑，迟迟没进去。澄隐师兄仙风道骨，不论是仙门人间还是魔族女子，倾心于他的人多不胜数。这么多人当中，唯独青绾让成蹊觉得不安。

澄隐道：“青绾姑娘，我救你并非贪图回报。况且举手之劳，微不足道。”

青绾缄默不言，此时成蹊、言陵推门进来，言陵道：“师兄，衣裳买回来了。”

澄隐道：“青绾姑娘，你那一身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你离开客栈时可以换这身衣服。”

“你们要走了吗？”清绾问。

澄隐道：“待你伤势痊愈，毕竟你是被成蹊的佩剑所伤。”

成蹊辩解道：“是她动手的，我可没有刺伤她！疯女人！”

澄隐看了看他，神色微微一沉，“成蹊，你的佩剑不仅是用来斩妖除魔保护天下苍生，也是用来保护你自己的，可你却轻易地让人夺过你手中的剑……”

成蹊不敢吱声了。

“三日之内不许进食。”

“是。”

澄隐和言陵同时离开，听他们脚步声远去后，成蹊蓦地抬起头，眼神凶恶地瞪着青绾，趾高气昂地说：“别看我师兄了疯女人，师兄这次照顾你可是我的缘故。”

成蹊冷哼一声，“砰”地把门关上。

成蹊禁食的第二日晚，青绾的伤好了。明日.他们便启程去江都城，那里时有挖心命案发生，官府一直没抓到犯人。

翌日青绾跟随三人出城，成蹊路过卖红豆糕的摊边时肚子“咕噜噜”叫，澄隐没说话，言陵忍着笑，成蹊面露羞赧之色，昂首挺胸，径直离去。

出城后，一路尾随的青绾消失了，成蹊误以为她是知难而退。他并不知，此时青绾已无声无息潜入陈府千金陈语嫣的闺房。

“青绾姑娘？你怎么在我的卧房？”陈语嫣诧异地看着坐在妆奁前的青绾。

方才她想吃些甜糕，命贴身丫鬟去吩咐厨娘，自己一人回屋。

陈语嫣想到既然青绾在这里，澄隐他们是不是回来了？她嫣然笑道：“澄隐道长也回来了么？”

青绾起身，整个人显得有些鬼气阴森。她一语不发，不紧不慢地朝陈语嫣走过去，陈语嫣意识到危险，连忙向外跑去，岂知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任凭她大声喊叫也无人回应。

“我已设下结界，没人会来救你的。”

言讫，她已经一刀捅.进陈语嫣的胸口。

陈语嫣背抵着房门，满脸痛苦的神情，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她哭着问道：“为何……青绾姑娘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青绾抽.出匕首，舌尖轻.舔她的心头血，轻蔑地看着她，沉声道：“为何？你对澄隐道长投怀送抱，我可看在眼里。”

“我是因为害怕那只妖怪才……”陈语嫣的眼泪漱漱落下。

“妖怪？”青绾勾唇一笑，阴森傲慢。

“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妖怪……”

语毕，陈语嫣的眼瞳里，青绾在设有结界的屋中妖气全开，身后赫然出现九条狐尾。

“澄隐道长会知道的……”陈语嫣终是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青绾幽幽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这世上不会有人知晓真.相，因为妨碍她的人都会和陈语嫣一样悄然死去。

青绾把身上的血处理干净后离开陈府，她路过卖红豆糕的摊贩时停下，片刻后买下了一包红豆糕。不知为何，她感到前所未有地愉悦，她的手指勾着油皮纸上的红丝线，嘴上哼着街上小孩子吟唱的曲调，踏着轻.盈的步伐，往澄隐他们走的方向赶去。脑海每每浮现陈语嫣凄惨的死状，她便感受到不可名状的喜悦。

“澄隐，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青绾抚摩着手中的琉璃瓶，居高临下地看着追来的姜云澜、济慈二人。

“涂山青绾，言陵长老让我问你澄隐在何处……”姜云澜的视线落在青绾手中的琉璃瓶，答案不言而喻，世间已无澄隐，惟有一缕幽魂尚存。

“言陵长老？”青绾笑道：“澄隐早已被逐出蜀山，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姜云澜道：“他是言陵长老、成蹊真人的师兄，以前是，现在也是。”

青绾将琉璃瓶握于掌心，傲然睥睨着大殿中央的姜云澜和济慈，轻蔑笑道：“那要看你们能不能活着从我手里抢走了。”

姜云澜的光剑和济慈的黑炎同时袭向青绾，霎时空气似被撕裂，裂开的空间遽然扩张，将他们的攻击吞噬进黑黢黢的空间里。

青绾道：“这世间，可不是只有甯无修才会‘神无之术’。”

语毕，姜云澜和济慈顷刻间便被“神无之境”吞入到无垠的黑暗中，在空间裂缝合上之际，姜云澜把佩剑断尘扔出，只听“哐啷”一声，断尘掉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青绾这才发觉，姜云澜的佩剑居然是澄隐的断尘。她短暂地探知过踏雪的记忆，她知道姜云澜的面貌，却没有留意到他的佩剑。

断尘，断绝尘世凡心，然而它的两个主人都与狐族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绾抬手，断尘剑入鞘，飞到了她的手里。她将断尘剑抱在怀里，白.皙的手指来回抚摸着琉璃瓶，淡声问：“澄隐，你还记得蔚县陈府的陈语嫣么？”她笑了笑，低声道：“你们出城那日，我把她杀了。”

那日青绾杀了陈语嫣后买了红豆糕出城，快步追赶澄隐等人，子时才在树林里现身。

在火堆旁打坐练功的成蹊瞥见她，奚落道：“跟了那么久，终于舍得露脸了？”

一根小树枝砸到了成蹊的头，成蹊以为是言陵在捉弄他，凶神恶煞地转过头，谁知是澄隐，他顿时愣住，笑道：“师兄，我以为是言陵在捉弄我呢。”

静坐的言陵不由打趣道：“以为是我砸的你就那么凶，师兄砸你就笑的这么开心。”

“成蹊，言陵，继续做功课。”澄隐的声音传来。

“是！”两少年异口同声答道。

青绾安静地坐在树后，澄隐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她笑道：“红豆糕。”

澄隐道：“成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