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摸索到马车旁，取出车内灯笼点亮，继续寻找顾念秋。

他没能如愿找到顾念秋，找到的只有司淮的尸体。合上司淮的眼帘，心中愧疚已经泛滥成灾，声音略有些颤抖：“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到牵连，若不是因为我，你便不会枉送性命。”

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眼前，勾起季春心底的伤痛，他情绪崩溃，仰天长啸：“我究竟触怒了哪方神明，你们要这样惩罚我？让那些与我亲近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先我而去！”

忽然，天空异变，雷声轰鸣，下起瓢泼大雨，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淋湿了他的衣袍。

季春愣在风雨中，沉默片刻后抱着司淮起身，将司淮尸体带回季府，似亲人般厚葬。

五日后，梅安回府。

听罢梅安的禀报，季春心情更为沉重，揉着眉心道：“追查多年，仍旧没有一丝线索。”

见主子心情失落，梅安安慰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抓到凶手只是早晚的事，有生之年，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追查，诛杀凶手为小姐报仇。”

有些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他追查这个案子整整八年，能利用的人脉资源全部利用了，依旧没有丝毫线索，说来也奇怪。

梅安思忖着，杀害小姐的凶手到底什么来头啊？行踪诡秘，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你下去吧。”季春心力憔悴，疲惫地挥挥手，梅安行礼退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或许，顾小姐是唯一的线索了。”他有一种直觉，顾念秋是解开妹妹迷案的关键人物。

话音刚落，一抹身影出现在余光里，他侧头看去，只见顾念秋脚底踩着一双拖鞋，身着短衣短裤，头发蓬乱，微张的嘴里满是白色泡沫，眼睛瞪得如铜铃，眼底尽是惊讶之色。

真是的，这丫头怎么穿成这副样子！

季春别过头去，故作镇静道：“你怎么来了？”

顾念秋眨了眨眼，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个样子过来，奈何哥哥召唤，我没有时间收拾啊。”

还好是刷牙的时候穿过来，要是赶在她洗澡的时候，那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季春道：“那让雯烟过来侍候你吧？”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这身衣着，恐怕不便出入，于是点头应道：“那便让雯烟过来吧。”

“我先出去了。”季春不敢看顾念秋，别开目光往外走，踏出屋门深吸一口气，喊道：“来人。”

梅安匆匆赶过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季春道：“让雯烟过来。”

梅安疑惑地问：“可是雯烟犯了什么错？”

主子素来不喜女婢服侍，突然唤雯烟前来，梅安真怕雯烟惹出什么祸端丢掉自己的小命，打算帮雯烟说几句话，可主子却没有回答他。

季春睨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梅安，声音中带着警告：“不该问的别问，按吩咐办事即可。”

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女人来，他要怎么解释？恐怕解释不清楚。

季春不想告知，梅安也不敢继续询问，恭谨地行礼退下，去请丫鬟雯烟过来侍候。

雯烟收到消息拧了拧眉，问道：“季大人院子里可有女子？”

梅安想了想，道：“未见。”方才他从大人房中出来时，确实并未见到女子的身影。

雯烟狐疑道：“这便奇怪了。”

凡是季府的下人，皆知季大人不用女婢侍候，如今大人唤她过去，恐怕事出有因，八成是大人喜欢的姑娘过来了。可梅安却说大人院中没有女子，那季大人唤她过去，到底什么事情？

谨慎起见，雯烟吩咐手底下二等丫鬟准备衣物，带领众人前去伺候。

雯烟轻轻敲门，房内传出姑娘明媚的回应，那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令听者心旷神怡，不知不觉间驱散内心深处的阴霾。

“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以雯烟为首的一行小丫鬟进门，排成一排，在雯烟的引领下给顾念秋见礼，齐声道：“姑娘早安。”

顾念秋微微颔首：“早。”

谁能理解刷牙刷一半没有水漱口的尴尬？顾念秋只求有人打水，让她把脸洗干净，其他事情全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