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成为第二个金叶榆,我怕他忘却我们之间的种种。
“你记得从前吗?”他摇摇头,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他不记得,我们的从前他居然不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啊,那是我们的从前啊,就只有那么一次,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场啊。
“你不记得了,好的坏的,甜的酸的,只有我一个人在乎,只有我一个人守着。”
有鸟从头顶的天线上起飞,震落了早上积着的雨。
冰凉的水滴抖落在眼皮上,我突然惊醒,不,杜庭微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杜庭微啊。
我的杜庭微不能是这样的啊,怎么可以说这些做这些,不可以,我不允许。
这样的人只能是金叶榆,因为他做过,可杜庭微不会这样,所以这不是杜庭微,这是金叶榆。
我就这么想着,告诉自己这是金叶榆,然后我再看着他的轮廓,就越看越像金叶榆。
啊,是金叶榆啊,那就好了,不要我了,像他做过的那样,也像我对他做过的那样,这样就好了。
我彻底醉了,认真严肃地审问金叶榆,把我醒着时没法问出、没脸问出、没机会问出的话全都一一问出来。
我想做这个事情很久了,可情绪不一样,以前大概还在想问他为什么会跟别人走了,可现在不同,现在的我只想做个了断。
我仪式感很强,我讨厌那个村子,但我同意村子里的习俗,大概是潜移默化,也大概是做贼心虚,村子里有阴魂不散的说法,凡事都要有了断的,鬼混超度了告别了才会投胎转世,我也要告别了过去自己才能做回干净单纯的夏烛深。
我害怕从前的自己还会蜷缩着不走,觉得自己受尽了误会的恐吓和命运的捉弄,像极了冤死的鬼,大概只有给自己一个答复了,那个鬼混才能安心地消失,我和金叶榆两个都才能安心地重新开始。
所以给那个喜欢过金叶榆的自己一个交代吧,也给金叶榆一个交代,我们说清楚。
阴差阳错的误会也好,得过且过的动心也罢,那个喜欢过金叶榆的自己,我站在我的角度原谅他,他站在他的角度原谅我,给我从前的愚昧,给他从前的不值,一场正式的告别。
他本来还在听我说,可我拉拉扯扯说了太多,他不知是恼羞成怒了,还是厌烦无趣了,最后居然将我砸晕过去了。
后来他好像把我抱到了椅子上,然后好像有保安来了,拿出我的手机打了电话,可我联系人里,只有一个啊。
他打给了谁啊,我迷迷瞪瞪,什么也不知道,恍惚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躺在了一张很柔软的床上,被子很暖和,房子里带着清香,好熟悉的味道。
可我又做了恶梦,很奇怪的梦,太可怕了。
我梦见金叶榆拿着刀在捅杜庭微,杜庭微满身是血,我手脚被绑住,哭叫着求金叶榆,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金叶榆金叶榆。
可我的嗓子却被他突然用刀扎透了,那句“求你放了杜庭微”也随之变成呜咽。
突然就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很温柔的音乐,像恋人在耳边低语。
然后噩梦变了场景,血迹不见,有微风在吹,我在杜庭微的背上趴着,举着风车,在阳光下风车不停地转,没有停下来过。
这首曲子听完了,那里又变成一场音乐会,我等着下一首曲子,可声音却停了,没有下一首,台上不见音乐家,我慌张地起身来想去台上找一找音乐家,可我怎么走都走不出那片观众席,最后疲惫地在座位上睡着。
有人踩到了塑料瓶,我终于被自己叫醒,大汗淋漓的在自己那张小破床上坐起。
房间里谁也没有,破窗外的风还在呼呼往里刮,明明睡着的时候一点也不冷,小提琴挂在墙上,位置丝毫未动。
我失望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
手一退,我摸到了床边上我的手机,它的屏幕亮着,正在无声播放着,那部我们一起看过两次的电影。
我颤着双手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在清晨的初阳下喜极而泣。
“Iwillreturn,findyou,loveyou,marryyou,andlivewithoutshame。”
空:给官配又他妈不给,来来回回让我走过场,给钱了吗?捡了一个又一个,全他妈有对象!
第47章悔过
我燃起了所有的希望,中五百个亿我都不会这么开心。
杜庭微真的来过,把我从公园抱回来了,还守着我,他没有不愿意见我是不是,他没有特别厌恶我是不是。
他来过,他昨晚真的来过,我枕头边有趴过人的痕迹,地面上也有大几码的脚印,小提琴的黑色水晶琴面上也染了不属于我的指印,他为我弹奏过的,梦里的音乐,是他为我演绎的,他在哄我睡觉。
我激动地坐起,将墙壁锤的哐哐作响,左右两边的房间都空了,没人骂我,我觉得不够,又高兴地在床上跳,直到听见轻微的脆裂声才按着心情坐下来,床榻了不行啊。
欢喜过后又有些惆怅,那在酒吧街遇到那位到底是谁,金叶榆?好像不是啊,杜庭微的话,昨晚的他,自己还说了好多蠢话,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的触碰啊,那他对我真的是出于可怜吗?可那句台词又算什么?难道就是恰巧?啊,头昏脑涨,我掩面郁闷了许久,终于说服自己,不管了,就当他还喜欢我,反正他又不知道。
虽然把我的通话记录删掉了,但他人还在啊,他来过,就说明他还对我余情未了,余情未了就是还喜欢我爱我,那不就是想和我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