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这样,我还可以熬,熬到我病好,好了我就可以去找杜庭微,可毒哪有这么容易戒。
我第一次出现意识混乱了,抓着护士跟她要毒品,甚至掐她,大夫都被我震惊,因为我最不像上瘾的人,可惜他高估我了。
我本以为我只会出现生理上瘾,心理不会,而当我第一次出现那种行为的时候,我怕了,我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大的意志力。
金叶榆注射的时候我有一时是清醒的,所以我有那么一瞬间清醒地体验了那种致幻的快感,我有点上瘾了。
自从出现这个行为后我就变的沉默寡言,我开始怕见到杜庭微,比去死还怕,我怕我会突然出现这种行为,会像金叶榆一样在不清醒地状态下伤到他,甚至杀掉他。
精神混乱的时候人什么也做的出来,我怕我就是说一起去死,他也会答应。
我不要,我不要这种结局,他就算再喜欢我我也不要,我不想悲剧发生在他身上,我们三人两个已经毁了,我想让他好过一点,忘掉我可能挺难,可总难不过死掉。
我逃掉了,我知道这家私人疗养院是杜庭微为我准备的,可只要他在,他就会忍不住看我,看了就会心软,心软就会被我伤到。
我去了一家很偏僻的戒毒所,虽然小,条件不好,但挺正规,不是强制性戒毒场所,是盈利性质的地方,交钱后不会出现电影那种黑暗情节。
只有逃到这种地方,他才进不来,他才不会为我所害。
戒毒所生活并不舒服,但其实也不赖,会让你遗忘很多令你痛苦的东西,也能体验一丝丝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既然要替你抑制毒瘾,他就不会让你空闲下来,你要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每日做单调的劳动,捡豆子,做塑料花,撕烟头,做彩灯,简单上手。
有时候我们会比赛,赢了的人要把晚饭里绝无仅有的肉渣让给对方。
我控制的很好,指导员说我是做的最好的,我一次瘾也没犯过。
我有妙招,每次要犯瘾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样很丑陋,杜庭微会讨厌,于是我就会慢慢平静下来,有几次幻觉严重了,我就拿笔在身上写满杜庭微,让自己犯浑时能看到。
就这样大家都知道了杜庭微这样一个人,有人打趣我,问我是不是老婆的名字,我怕坏了杜庭微名声,于是就说,那是我亲哥的名字。
他们就问我,搞半天你们是重组家庭啊,他们又问,重组家庭大多养狗,那你有狗狗吗?你哥这名真好听,狗狗叫什么名字。
我说,有狗,中华田园犬,叫夏杜。
他们吃着毛豆,点头认同,嗯,是挺下肚的。
我身体比原来好多了,每天所里会强制锻炼,我有两块腹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成为京城猛1了,不知道会不会永久保持地位。
我身上带着一颗珠子,大家没见过,那里装着金叶榆的一只眼球。
他的尸体被处理了,做笔录的时候听警察说的,不是杜庭微处理的,是一位医生,他请求作为家属的杜庭微让他做入殓,杜庭微答应了,我猜他都不想看金叶榆一眼,巴不得别人带走。
我入所里那天医生来找我,有钱人真的厉害,什么地儿都找得到,我太天真了,还以为躲在这里杜庭微找不到我,现在想想,他连小旅馆都找得到,能找不到这么大一个所,只是他不敢见我,我拒绝见他罢了。
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想象里张扬跋扈的样子,我很难把他同一个在电话里哭叫着争夺宠爱的小三联系在一起。
他说自己已经32了,可我一点看不出来,我没教养地仔细看着,发现他眉眼居然有些像我,应该说,我像他,毕竟他生的比我早。
他特别和气,说话暖暖的,不像当初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或许他也只是金叶榆后宫里的一个罢了,安分守己等宠幸那种,但金叶榆应该还是喜欢他多些,不然就不会总是带着一股消毒水味。
他跟我说了金叶榆身后事,遗体因为不完整,就征得杜家意愿,火化了。
还有单独的两只眼球,做成了玻璃珠,他也不怕吓到我,直接拿出来,而我也已经被锻炼的金刚不坏了。
他把一颗给了我,请求我,能不能另一颗给他,我其实想把两个都给他,虽然我不怕那个东西,毕竟它陪过我那么久,看过我那么多次,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我又不睹物思人,拿这个干什么。
那位医生看着眼球的时候,会流露出特有的温柔,我见过那种温柔,所以惋惜,所以可怜,我想,他和金叶榆之间应该并不是金叶榆说的那样无情啊。
这天底下的事情,要是都能和和美美就好了,你只爱一个我,我也只爱一个你,那什么样的误会和错过都不会让真爱流走。
“你拿着一只吧,总归是他的遗愿,图个安生也好,民间说人死后第一年魂是飘着的,你不如他愿,他魂魄都不得安息,日日扰你。”
那位医生这么劝我。
“好,那就我拿一年吧,两只都带走,他不是想看我吗,这一年给他时间,等他看够了,投胎了,重生了,我就给你。”
我这么回答他,虽然他说的跟我的习俗不同,但让金叶榆安心就是了。
于是我就带着两个玻璃球,压在枕头底下,虽然造成我现在这幅局面的直接原因是他,但根本原因我也逃不了干系,我两都瞎过眼,彼此原谅吧。
我大概是忘不掉金叶榆,但不是作为曾经爱过的人忘不掉,也不是因为亏欠和思念忘不掉,就是有时想起来会止不住难过。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棵,能为我自荐的金叶榆了。
我也曾把他当做家人,所以我对他所有的怀念,跟所有失去亲人的人一样,会难过,会流泪,可能也会随着时间慢慢遗忘,也可能永远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