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昂生平头一次做这等没脸没皮之事:拿着剑对着女人!而且是手无缚鸡、柔弱、漂亮的姑娘家。
两日来的奔波与逃窜,使得他筋疲力尽,若不是方才藏匿在珍家的马车车驾底部,他恐怕这次会被袁家铁骑抓住。
面对这一双杏子般的圆眼,里面全是惊恐,但却努力装作镇定,以致于浑身已经细细的颤抖起来,他的心底里闪过丝丝愧疚,他的声音暗哑,道:“我无意害人,只是被情势所迫,你且莫要出声!我便不会加害于你。”
珍芙强自僵立于原地,那冷冰的剑刃就这样贴近她的脖颈肌肤,仿佛一动那寒意刺骨就要割破她的喉咙。
此时听闻这男子终于出声,她双眼连忙眨了眨,随后漆黑如点墨的眼珠子往下一滑,示意他赶紧将剑移开一些。
魏昂收剑,却依然站立她对面,仿佛是在防备着她有何出其不意的举动或喊叫似的。珍芙意识到他的戒备,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双唇紧闭,又长又密的睫毛似受惊的蝴蝶翅膀一般,颤颤微微的。
如此,又是一番互相瞪视的僵持,直到魏昂脸微微有些红,躲闪似的移开了双眼,轻声又道:“你不叫唤便好!”
说着话,就走至一旁的简易窗榻旁坐着,剑入鞘并搁置于旁,眉眼间微微蹙着,渐渐进入沉思。
珍芙才缩小的瞳孔瞬间再次放大,瞧他的阵势,难道今晚他不打算马上离开吗!?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珍芙靠坐在榻边,双眼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他,终是有些受不住了,只是她刚要说话,那明明已经入鞘的剑锋再次指向她。
珍芙简直要气死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暂时只能虚于委蛇!
退回到榻边,珍芙的右手借着给自己理衣衫的时机,从枕头下翻找到睡前御下的钗环,不管如何,了胜于无吧!
暗暗将钗环放置袖口,突觉头皮一麻。她的余光瞧见窗榻上坐着的男子,分明往她这儿瞥了一眼,随后再次收回视线回复到凝目细思模样。
她心下一松,但又打起鼓来…….方才自己的举动,他是瞧见……还是未瞧见!?
如此纠结了有一会儿,窗外的风雨声渐渐小了下去。
珍芙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突然一阵咔嗒声,惊醒了她。
她下意识的从袖子里将方才藏着的钗环举起,惊恐的发现,窗户半开,而那男子欲从窗子中离开。
真是满天神佛保佑,这瘟神总算要走了!
正要松口气时,那男子突然回头,瞬间绽放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尽然声音中还带着笑意道:“多谢姑娘搭救,将来若有缘得见,愿受驱使以作报答!”说完,还不忘拱了拱手。
见他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珍芙一边在心中啐骂永远不见,一边急忙上前将窗棂关上,上了搭锁还觉不够,又将榻上的桌案翻起直接挡在窗棂后面。
只是她再躺在床榻之上,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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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除了珍芙顶着两个黑眼圈,其余人都是精神尚佳。好在她的大兄珍严总算是带着人马来驿栈接她们了。
珍严身材颀长,头上用竹簪束发,宽袖素袍,浑身上下都透着文士的儒雅。但只有珍家人知晓,珍严使的武器非常的特别,不是剑不是刀,而是各长两米有余、各重十余斤的狼牙棒!
“阿兄!”珍芙瞧见自家阿兄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差点热泪盈眶,这要是昨晚上有阿兄在,她也就不用那样委屈了,她提起裙子,也顾不得腰间压着的禁步发出急促脆响,几乎是用扑的,唤道:“你怎地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