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的确是美人，不过看她嘴角边带着的笑，让人看不懂，传言也不尽然是真，这笑的复杂，倒看不出几分纯善来。

曹尔行了一礼，：“湫上臣，久仰您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

“真人?可与你听说的相符合了？”

“可不是，外人都说您是极善之女，今日在下来有一事相求”

湫站起来，走到距离曹尔三尺的地方站定。

曹尔原本心神气凝的，忽然闻到一股连翘花的味道。

清凉浅淡，微寒柔软。

那花香好像成了精似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柔的摸在他脸上，是他不敢动弹，生怕惊了它。

眼前的木屋陈设似乎如梦一般破碎开来，一转眼这里就成了他万分熟悉的家。

熟悉的屏风，熟悉的沉香木，熟悉的老奴才，还有熟悉的父母。

曹尔想要伸手拉他的父亲，可曹将军没看见一样的穿过他走了。

曹夫人和奶奶正商量着曹尔的婚事，一个长得与他极为相像少年走进来，恭敬的在曹夫人身边喝茶。

一切都那么熟悉和谐，一束浅淡的月光顺着窗棱打进来，空中漂浮的细小微尘都使他舒心。

忽然，窗棱变得陈旧，月光夹杂着一丝火气闯进来，屋外哭声，惊叫声，扑火声，火烧的噼啪响声此起彼伏。

曹尔看着他的严母曹夫人浑浑噩噩的要逃出门去，头顶金冠沉得她抬不动，曹夫人泪流满面，只抱着曹尔亲手做的铜首饰跌坐在地上。

张牙舞爪的火舌蔓延开来，火点燃的曹夫人的衣服，曹夫人深色不变的坐在地上，温柔的抚摸着发饰，身体逐渐虚弱。

曹尔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怒吼和叫嚣，叫嚣着救她。

曹尔无力的发现他根本碰不到任何人和事物。

少年目眦欲裂，眼里血丝遍布。

他又伸手向前去，可什么都没摸到，曹尔闭了眼睛，紧闭的眼连带着浑身都紧绷起来，双手紧紧的交握，青筋暴出。

曹夫人好像有所感觉的望向曹尔，喃喃了一句话，可惜曹尔冲到她面前去也没有听清。

是了，是了，皇帝诛九族之前的半个月，他的母亲就是在那天离世的。

熊熊的烈火烧灼了少年的心，火焰好似连成一片，最终成了皇帝的脸。

曹尔一拳打上去，终成空。

睡梦中的少年挣扎着，仿佛被困的凶兽，暴戾愤恨。

直到曹尔尝到血的滋味，才发现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了，自己只是在做梦，耳边仿佛还有曹夫人清明的话：“我不望你在我身前尽孝，只愿你为玄齐尽忠。”

曹尔知觉眼前湿润了，从小都没哭过的人想哭了。

天边的乌云拢聚起来，

只有生命中攒够了足够的阴云，才能创造出辉煌而美丽的银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