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了。我在京城经常能吃到。”
这是什么话?
闻愔眨了两下眼睛,便没再多说。
洛静姝见闻愔不说话了,她又问:“闻姐姐,你嫁去离家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一定很不习惯吧?”
“起初有些不习惯,不过我夫君很照顾我,我很快就适应了。”
这还是闻愔第一次向外人说起张恕,提到夫君这两个字时,她都觉得好像自己说的话都带上了蜜饯的甜甜的气息,真是让人羞涩又甜蜜。
闻愔说完,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面上是掩饰不住地笑意。
看在洛静姝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这番美貌,倒是真不负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笑起来娇俏可爱,连她看了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不过那笑容里谁知道有几分真?怕不是在强颜欢笑吧?
毕竟谁会愿意嫁个悍匪?!
“真是有点好奇闻姐姐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肯定是个矮矮胖胖,满脸横肉的家伙!
想象一下闻愔和那人在一起的画面,洛静姝面上的笑容才更加真诚一些。
闻愔想了想,发现她与眼前这位贵女没有什么可交集的地方,便说:“你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
洛静姝没想到她这样直接,笑容嗖地便僵在了脸上。
可她不敢直接呛回去,谁让闻大人起复了呢?
洛静姝心有不甘,又暗暗捅了捅她身边的姑娘,次辅陈慎的孙女,陈婉。她的亲姐便是现在的福亲王妃,陈漉儿。
谁知陈婉并未搭理她,她的全副注意力现下都集中在水榭之外,桃林之中,皆都因为投壶游戏开始了。
春日宴自第一次举行,到今年也有五年整。
原先的方式是公子贵女们一起吟诗做对,看着美景即兴写诗。但如此形式下,来参加春日宴的人数一年少过一年。
待庆王妃遣人暗自打听之后,才知晓,原来这京中也并不是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会好好地学习。有的蒙祖荫几辈子都吃穿不愁了,还费那个劲读什么书?能认个字就行了。
另有一些世家子弟呢?平日里学习就够烦的了,好容易出来放放风,还要写诗作对,何必呢?
于是春日宴便改换了形式,以游戏为主,投壶,打马球,总之就是大家在一起尽兴地玩耍。
投壶便是春日宴中最受大家喜爱的游戏,所以一开始便有小厮将那游戏在林中设置好了,水榭里的公子贵女们,也都移步到桃林之中。
投壶游戏一开始,先是分为男女分别比赛,单独计分,待结果出来,分数最高的公子与分数最高的贵女结成一队,再进行分组对抗。
朱纯熙忙完了过来陪闻愔,见都已经开始投壶了,便悄悄道:“你可得给我好好投啊!”
闻愔老老实实回答,“我投壶玩得不好。”
她的投壶原来就真的玩得不怎么好,后来去了岗山寨一年,连个壶瓶子都没有见到。这种技术来玩肯定是垫底的。
“喏,”朱纯熙示意她看那些贵女们,“知道她们为何这么努力吗?”
闻愔见她们投掷的时候,神情严肃认真,大有一副本姑娘今日不投个第一誓不罢休的劲。
朱纯熙悄悄指了指韩元熹,“都是因为他!韩元熹从未来过春日宴,今年是第一次。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的投壶玩得特别的好,经常是全中,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也想要得个全场最高,好跟他配成一队啊!”
“这样啊!”闻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朱纯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技术,你也不是不了解。你努努力,还有希望。”
朱纯熙自然知道她的水平有多差。
她想了想,道:“我来投,我别的不行,玩这个还是不错的。我好好投,争取分高点,万一和韩元熹配成一队,我就借口身子不适,你替我上!”
这不过是她临时想出来的点子,但说完之后,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闻愔拉都没能来得及拉住她,她就直接参与进去了。
也不知是朱纯熙真的技术好,还是这些贵女们平日里都太养尊处优了,玩个投壶都玩得力不从心,大部分的箭矢连壶都没碰到就掉到地上。
竟还真的让朱纯熙给拿了最高分。
她无视贵女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悄悄朝闻愔眨了眨眼睛。
闻愔笑了笑,从容地从箭袋里拿出了箭矢,投出了第一箭。
中了!
“纯熙我中了!哥,哥你看我中了!”
闻愔没想到自己第一投就中来,立刻开心地跟他们招手,把他们全都叫来看自己投。她信心满满,又投了第二箭。
用力过猛,箭矢飞过了瓶子。
她又抽出第三箭,深呼吸,瞄准,手腕轻轻一抖。
哐!
箭矢碰到瓶口,掉到了地上。
又没中。
闻愔嘴角都撇下来了。
难道刚刚中的第一箭,是她运气好,不小心投中的?
她不死心,又连续投了七、八个,结果……
一个都没中。
她的投壶游戏以投中一支箭宣告结束。
这也太差了吧?
饶是闻愔知道自己技术不行,却还是被现实打击到了。
全场的贵女们,真的没有比她更低的分数了。
唉,好丢人!
贵女们表面上没什么,心里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长得如此的美貌,原来投壶这样差,老天爷也还是挺公平的。
朱纯熙过来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用难过,不管怎么样,你都能和韩元熹一队。”
闻愔被她这样的安慰弄得哭笑不得,“我难过是觉得我的技术太差了,跟韩元熹没关系。你别在这里胡乱安排,反正我是不会补你的位置的,到时候我就跟最后一名组队!”
闻亦初在一旁听到韩元熹的名字,微微一挑眉,问道:“怎么,愔愔你属意韩元熹?”
“没有!”闻愔赶紧否认,这要是被张恕听到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别听她乱说!”
朱纯熙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她的关注点在旁边,“走我们快去看看,现在是韩元熹在投了!”
“他还没投?”
闻愔看到那边黑压压的至少围了有两圈的人,她就没有过去。
本来也没想要凑这个热闹的。
她自己独自在那里拿着箭矢练习投壶。
她很专注,旁边人群发出的一阵阵的惊呼声,都被她给自动过滤了。
等闻愔好容易练得有些手感了,知道该如何把控力度时,忽地感觉身边刮过来一阵风,接着她听到朱纯熙带着不敢置信地口吻说:“你知道你和谁组队?”
闻愔没有说话。
她很专心,她眯起一只眼睛,瞄准瓶口,手腕轻轻一抖……
箭矢准确地落进了瓶中。
这时,她才转头看向朱纯熙,问:“和谁?”
“韩元熹!”
相较于朱纯熙的激动,闻愔就冷静得多,她不过是有些意外,“你不是说他投壶很厉害的吗?”
“是啊,我也纳闷呢!他上一回可是投多少中多少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这样了。”转念一想,朱纯熙又笑道:“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果一样就行,目的达到!”
闻愔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她本就对韩元熹无感,组队玩个游戏而已,和谁都一样。
韩元熹看着不远处那个安安静静地投壶的身影,他的周围那些喧嚣仿佛也都不存在了。
他的眼中只有她。
韩元熹自第一次在端阳节看赛龙舟时见到闻愔,就喜欢上了她,后来知道她与福亲王订了婚,便只能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
那之后,他的心也随着闻家的起落而起落。
直到他听到他们议论,说是首辅大人定然不喜欢他那个悍匪女婿,怕是要为他女儿重新择婿。天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比他金榜题名时还要喜悦。
所以他来了。
来春日宴见她,也希望她能看见自己。
这次他果然没有白来。
旁敲侧击从闻亦初那里得知,首辅大人果然不满意那个悍匪女婿,这预示着,他的机会又更大了。
他的投壶技术确实是很好,但他却没有急着去投,他要看闻愔排在第几。待他全程看完闻愔的投壶之后,却忍不住手掩在唇边,偷偷笑了。
她的姿势不对,力度不对,哪里还能投得进去?
即便这样,她投壶的样子也实在是可爱,他看得满心的喜爱。
罢了罢了,他会和她组成一队,他会好好教她的。
韩元熹正了正衣裳,理了理衣袖,走到闻愔面前,作揖行礼,“元熹见过闻姑娘。”
他眉眼清隽,身穿一件天青色滚银边暗纹的圆领袍,腰上系了一根同色系的银色暗祥云纹腰带,更显他身姿的挺拔,真是不由得要让人暗赞一句,好一个君子似竹,温润如玉的状元郎。
不愧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
闻愔亦与他福了福,“韩公子有礼。”
说完,闻愔觉得自己有必要预先告知他一声,便说:“韩公子,听闻你投壶一向很好,今日恐怕是偶尔发挥失常才与我分到一起,我的技术那是真的不行。你与我一队,我怕我会拖累你。”
韩元熹的笑容就一直在脸上未曾消失过。
他的声音也格外的温柔,“不用担心,我会教你。”
“有劳。”
闻愔见大家都休息去了,便问:“韩公子要先休息一下吗?”
分组的比试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
经过刚才的一轮比拼,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贵女们都累了,也都更加熟稔了,所以现在都三三两两的与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韩元熹不想放过与闻愔单独相处的机会,却也不舍得她太辛苦,便说:“不如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我先跟你讲解一下该如何使力?”
闻愔见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朱纯熙和闻亦初所在的位置,便点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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