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支,第四支……第十支,第十一……
箭矢在张恕的手上,就仿佛安装了准头一般,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全部都落进了瓶中。
更让众人张大眼睛的是——他居然一共投进去了十三支。
待张恕最后一支进入瓶中之后,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给他鼓起掌来!
在桃林中的都是玩过投壶的人,玩过的都知晓,这投壶一般就只能进十支箭,而且越是到后面越难投进,因为瓶口就这么点大,前面的箭矢都把位置给堵上了,所以后面还能进的真真是有本事。
谁曾想,张恕竟然投进了十三支。
在场的众人试问自己都没有这个本事。
韩元熹根本不相信,“若是第一次投壶,你未免太厉害了!”
他自己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十支箭而已。
张恕从一旁的桃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夹在两指之间,忽然对着韩元熹一抖手腕。
韩元熹完全没想到他有这个动作,也根本不知晓他为何做如此动作,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隐隐觉得耳畔传来很细微的破空之音,接着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花瓣!花瓣缺了一块!!”
韩元熹转过身去,便见他身后的桃树上,刚才还是盛放的桃花,现在缺了几乎一半。而那花瓣的切口平整,就像是被人用刀切掉的一样。
张恕这时才不紧不慢道:“我自幼练习飞叶,我觉得投壶比飞叶,还是要容易一些。”
韩元熹还能说什么?
最后张恕与韩元熹组队出战,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全场最优。
便是朱纯熙也输的心服口服。
她投过之后,便与闻愔一起在一旁观看,每次张恕投进,她都要忍不住啧啧两声。
待到最后,朱纯熙拍拍闻愔的肩,说:“诶,你说我现在看他怎么顺眼了点呢?”
“你眼神不太好,我一直看着都挺顺眼的。”
朱纯熙受不了地摇了摇头。
春日宴就在众人对于那场投壶的意犹未尽,议论纷纷中结束了。
闻愔告别好友,踏上闻府的马车,正要进去时,却意外地看见张恕在另外一驾马车前,正与一位姑娘说话。
那姑娘的打扮有些特别。她的袖口有一圈的皮质护腕,裤腿也是束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干练,不太像是大铭人。
那木公主看了闻愔这边一眼,笑着与张恕道:“你怎么不跟她说你们的皇帝封了你做官?”
张恕垂下眼睫,再次抬起眼眸时,直接道:“你现在回蕃坊?”
“我还想再逛一下,”那木指了指一旁的小宦官,“他会送我回去的。”
小宦官也在一旁道:“您且放心,我陪着公主,待公主游玩后,再送回蕃坊。”
张恕便直接抱拳,道:“有劳公公。”
又与那木公主抱了抱拳,“告辞。”
那木公主对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好好练习,期待你的龙舟竞渡呢!”
张恕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跟在了闻愔的马车旁。
走着走着,却又走到了前面
闻愔几次撩起车帘,都只是看到他在马背上挺拔的背影,她也只能作罢。
待回到闻府,闻大人还未散值。
闻夫人觉得疲累,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闻亦初在外闹了一日,一进府便要小厮备好热水,他要沐浴。
闻愔见母亲与哥哥都走了,便想问问张恕,今日进宫面圣如何?刚刚那个姑娘是谁?他怎么会去了春日宴?
却没想到张恕陪着闻愔走过小拱桥,便停在回廊那里,不再往前进了。
“今日也累了,你早点休息。”他又顿了顿,道:“皇上给我派了龙舟竞渡的任务,我现在去客栈找弟兄们,这两日恐怕都要训练,我就住在客栈,不过来了。”
说罢张恕转身,稍稍停了一会儿,便径直走了。
闻愔一个人站在回廊处,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晚间,闻云敬回来,带来了张恕被皇帝亲封忠显校尉,并要代大铭出使西金的消息。
闻夫人听了便看向闻愔,惊诧地问:“愔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今日他来春日宴怎么没提?”说罢又问:“出使西金,要去多久?”
闻愔哪里知道?
她也是刚听父亲说了,才知晓的。
闻云敬在一旁补充道:“春日宴他也是同西金的公主一起去的。”
闻愔立时想起下午在马车边上的姑娘。
心里顿觉有点堵得慌。
闻夫人皱着眉头,颇为不满道:“怎么什么也不与我们说?亏我今日见到他来了,还对他有所改观呢!”
闻愔忍不住替他辩解两句,“娘,在外面那么多人,也不是说事的时候啊。”
“那晚上不能回来说?他刚当上个小校尉,能有多忙?能比首辅还忙?连晚饭也不回来吃?”闻夫人朝闻云敬努努嘴道:“你瞧你爹都回来吃晚饭!”
闻愔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咬了一口水晶虾丸,吃在嘴里却好像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
张恕回到客栈,带去了皇上的圣旨以及龙舟竞渡的消息。
岗山寨的弟兄们都非常高兴,拿命搏了这么久,总算是混成了官家人,现在每个月都有薪水可以领。虽然少了点,但至少稳定。
因此对于龙舟赛,他们都志在必得,务必要好好地拼上一回,好让皇帝看看,他们也是有真本事的!
张恕见弟兄们都讨论得热火朝天,他一人坐在一旁,却提不起精神。
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的,都是今日白天所看到的景象。
愔愔她回到京城,见到这么多优秀的男儿,可会觉得还是喜欢读书人?
今日他跟她说不回闻府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连问都没有问。
他走,她也没有挽留。
想到这里,张恕烦躁地撸了撸头发。
起身走到窗边,一下把窗户打开了。
皎洁的月光瞬间倾泻,悉数洒入屋内。
不知她睡了没有?
张恕站在窗边吹了吹风,心中的烦躁并没有被凉风带走,反而愈盛。
夜渐渐深了。
从窗边看出去,城中各处的烛火也渐渐熄了,只余星星点点的光亮,这样远远看着,就像是岗山寨中随处可见的流萤一般。
张恕忽然关上窗,抛下几句话,“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
随即拉开屋门飞奔出客栈。
只余下一众兄弟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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