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叮当衬得屋顶鸡飞狗跳。

叶淮伸手把住屋脊探出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提剑侧目，眼带煞气的陆壬迦。

“陆吟……”叶淮小声，带着委屈：“你都摔了我三次了，该消气了吧？”见陆壬迦并不回应又怕得不到答应似的，讨好笑道：“饶过我吧？”

陆壬迦凌冽一眸，好似已然将叶淮千刀万剐，他沉声冷道：“消气？”

叶淮见他果真生气，缩了缩脖子，连声保证：“再不敢了。”

陆壬迦冷哼一声。

手上墨近剑影一淡，背过身去盘膝背对着叶淮坐下。闭眼，运行周身灵气，入定般不做言语，方才心中眼中煞气阵阵，杀意难挡，竟有几分难以压抑之感。

浑身一颤，难道是识海又出了问题？

趁着还未爆发，他必须马上梳理自己身上的灵气走向，这个时候周身灵气受到情绪影响运行快得不可思议，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

恐怕要担上‘毁灭尘间’罪名的就是他了。

叶淮见他不言不语，当下大着胆子一撑屋脊现了身，扫了扫衣袍上的灰尘和草屑，朝着陆壬迦边走近边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仍旧得不到回应，当下笑着意欲缓解尴尬，柔着声道：“阿吟，不生气了，生气容易老。”

“别过来！”

陆壬迦突然低声一叱，喝住了叶淮上前的脚步。

叶淮一滞，笑容也一凝，他看着陆壬迦的背影，眼神一暗，虽然此人从来没有一个正形，但从来不会用如此厉声冷漠的语气同他说话。

而且，叶淮眼中金光一颤，状似看见陆壬迦周身灵气正一点点渗透出血色气息来。

灵气有岔，是走火入魔的预兆。

陆壬迦低声念了数清心诀，在叶淮看不见的识海之内，他的本命魂元不是置身于寻常清净灵气包裹之中，他那金光灵气尽数被含着血腥气的暗红煞气包裹，识海化作血海，白骨盈池。

本命魂元化成他的模样，被数根粗壮的锁链紧紧锁在血海之内，挣扎着要向上挣得一口喘息。

豆大的汗珠自发鬓低落。

‘……屠宗灭族，斩草除根……’

李执非带着讽刺的话，想一个无法驱散的心魔在耳边萦绕回响。

他不敢释放这一股煞气，怕惊动四象门，也怕惊动涵虚宫的宋磬渊。

但最终更怕是这一股煞气已然有了化剑为刃的能力，叶淮如今的实力可实在没有抵挡的能力。眼下只能将这锋利可怖的煞气压抑在自己的识海内，忍受着几近寸寸凌迟的痛楚。

所幸，这一股煞气并没有如上一次失控那般狂放，也没有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他稍深呼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五步远的叶淮，他眼中血色未散，目光也冷冽得吓人。

想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阿吟，”叶淮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倒是清澈如水，端的是委屈可怜：“好哥哥……虽然我是亲了你一口，但罪不至死吧？”

陆壬迦冷哼一声，他拧眉抬手，剑指正要发力，叶淮便上前抓住他的手，摇尾乞怜、天可怜见的开口：“我错了！再摔下去，腰都要断了。”

陆壬迦目光稍一怔。

他敛下眼眸，眼神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方才灵光一闪，似乎发觉识海中有几分异样。

好像是一件遗失很久的东西回来了一般。

那种感觉……熟悉中带着温和……

是……

道心！

对于修士而言，金丹魂元决定修仙之途的宽广，固然重要；但道心却是在修仙大道上能走得更远的关键。

他连忙别开叶淮的手，闭目又潜入识海之中。

识海内血色未退，本命魂元在血海内寻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那颗重新出现的道心。

错觉么？

陆壬迦有些失望睁开眼，他失落拂着自己心口：被剥离击碎的东西应该是不可能回来的。

陆壬迦的种种反常到底还是引起了叶淮注意，当下他试探着坐在陆壬迦身边，拧眉眼熟问道：“你怎么了？”

陆壬迦摇了摇头，声音一淡，警告道：“少打听。”

这不是叶淮应该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他一时半会能讲清楚的事情。

叶淮心中气血上涌，面容却冷：“你的过去少打听，你受过什么伤害也少打听，现在，你差点走火入魔了，我也不能打听！？”

“你到底为什么走火入魔？没有任何缘由，百般因果除了我……”他猛然灌了一口酒，回想那柔软薄唇，他一瞬间竟也说不下话，沉默了十来个呼吸，似乎将情绪慢慢积淀发酵，他试探道：“是因为我？”

陆壬迦不回应他。

确切说，陆壬迦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曾位列高位，时人以真人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