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姁,娥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
娥姁听着像似凌如玉,又觉得不可能。转眸一看,果见凌如玉带着县衙的兵丁,站在大门外。
“如玉哥。”娥姁福了一福,淡然一笑,“对不起,娥姁叫错了,九六该改口叫姐夫了。”
姐夫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凌如玉。
他那英俊儒雅的脸,因痛苦变得有些扭曲。
“什么姐夫?我求娶的是你,不是你姐姐。我不想娶长姁,更不想当你姐夫!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走,你现在就跟我回县衙,我们跟长姁说清楚……”
娥姁心里酸酸的,极其不是滋味儿。
她避开想要来牵她手的凌如玉,躲到刘季身后,“娥姁已经嫁给刘季,自当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姐夫娶了姐姐为妻,也该善待我姐姐。”
娥姁的话语,让凌如玉越发痛苦。
他仰天长叹,悲情地大喊了一声,“我明明求娶的是你,为什么上花轿的却是长姁?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吕家允亲,他兴奋得发疯一样。
盼了好多天,终于盼到了吉期,好不容易把心心念念的新娘子娶回了家。哪知道,等到洞房花烛夜才发现,新娘子居然不是他心仪已久的娥姁,而是娥姁的姐姐长姁。一怒之下,他打翻了婚房里的所有东西。发泄完之后,又带人去了吕家,想要强行把娥姁换回县衙。当他质问吕文桃代李僵时,哪料到,吕文却淡定地告诉他,他求娶的只是吕家女儿,又没指名道姓说是娥姁。
当他向吕文表明心迹,说自己非娥姁不娶时。吕文才告诉他,娥姁已经嫁到了中阳里刘家。当他不顾吕文阻拦,带人赶来中阳里,希望他的娥姁还是完璧时。紧赶慢赶,却依然还是慢了。眼看着太阳东升,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他心里就清楚地知道。他和娥姁,今生今世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除非,他动用武力强行带走娥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事已至此,再无回头可能。
娥姁也感慨造化弄人,叹息一声,“一切,皆是命。姐夫,你我本无缘,还是认命吧。”
朝霞映在凌如玉如星辰般的双眸里,泛着朱色的红光,“倘若我不认命,非要把你强行带回县衙呢?”
一直抱着手臂看好戏的刘季,嘴角微牵,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县令的公子啊!”绕着凌如玉走一圈,面露鄙夷之色,“呵呵,就算你动用县衙的武力,也未必能把娥姁从我们刘家带走。不信,你可以试试。”
凌如玉的目光,从娥姁身上移开,在刘季身上逡巡了一下,轻蔑地笑了,“一个最低等的小吏,也敢在本公子跟前吹大气。来人,把娥姁给我带走。”
几个县衙兵丁走过来,想要带走娥姁。
刘季挺身护在娥姁身前,厉声说道,“想要带走娥姁,除非我刘季死。”见凌如玉给兵丁递个眼色,示意他们强上,遂飞起一脚,踹飞最先上来的那个人,“敢在我们老刘家撒野,是不是不想活了?”
凌如玉见状,遂拔出腰间的佩剑,率先冲上来。刘季也捡了一根棍子,毫不畏惧地迎上来。两人打斗在一起,形势极为凶险。
刘家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刘交抄起铁锹,不顾刘媪的阻拦,迅速加入了打斗之中。刘信和刘濞虽是孩子,却也不甘示弱。纷纷拿起镰刀斧头冲了上去。怕事的刘喜,眼见打斗越来越凶,跑到刘湍跟前,“爹,咋办啊?要是打出人命,可如何是好啊?”
刘湍跺了一下脚,“还能怎么样,喊啊!把乡亲们都喊来,先打跑这帮土匪强盗再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三挨打吧?”
“救命——”
“救命——”
刘家人拢着嘴巴喊救命的声音,让愣在原地的娥姁警醒过来。她迅速跑进南屋,拿了一把锋利的菜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刘季,姐夫,别打啦,快别打啦。你们再不停下,我就死给你们看。”
打斗的双方,都停了下来。
凌如玉收起佩剑,直视着娥姁,“我再问你一句,跟我走吗?”见娥姁摇头,吩咐手下,“咱们走。”
乱糟糟的院子,刚刚安静下来。
听到呼救声赶来的乡亲,又把刘家挤得水泄不通。一声声询问,让刘家人应接不暇。
“怎么回事儿啊?”
“刚才那拨人,是谁啊?”
“瞧穿戴,像是名门公子啊。”
“是不是,阿季又得罪人了?”
刘季摆摆手,懒得解释,“乡亲们,没事儿啦,没事啦。都回去吧,啊,回去吧。”
刘湍拱手抱拳,“多谢,多谢乡亲们来相救。他们都走了,乡亲们也回吧,回吧啊。”
乡亲们走了,乱糟糟的院子瞬间清净了不少。一直躲在西厢房不敢出来的刘喜媳妇,拉住刘濞四处查看,“濞儿,没事儿吧?”见刘濞摇头,遂又道,“遇到这种事儿,人家躲都来不及。你倒好,还强出头。要是伤着哪儿,还让娘活不活了?”一边牵着孩子回屋,一边嘟囔,“真是一个祸害,不把这个家拆了,甭想消停。”
刘季听见二嫂的话语,心里不畅快,“喂,你说谁呢?你给我说清楚,谁要把这个家拆了?”
刘喜媳妇停下脚步,“我说错了吗?刚打发走一个要账的,又来一个要人的。”转身,继续走,“什么人不能娶,偏偏要跟县令公子争女人。我都不相信,人家县令会善罢甘休?老刘家的人,早晚得让你祸害死。说你是祸害,还屈了你?”
刘季看二嫂把矛头指向了娥姁,像老母鸡一样,“我想娶谁,管你什么事儿?我觉得,我们家娥姁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要换成你这样好吃懒做的女人,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
走进西厢房的刘喜媳妇,又走了回来,“哎,我好吃懒做怎么啦?我吃着你们三房的了,还是吃到大房的了?我吃我男人种的粮食,我理直气壮我。”
刘湍看着又吵了起来,捣了一下拐棍儿,“都别吵了行吗?一天到晚,吵吵吵,有本事,多去地里干点活儿。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