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去瓦尔哈纳看看的。
索尔懊恼不已,为自己浪费时间于逃避而羞愧。
我该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索尔想起这,胸腔之中一股酸意便弥散开来。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王。
当门扉洞开之时,索尔的双目同时落下两颗泪滴。
一身戎装的希芙嘲讽的嘴角最先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她盘起的长发。
“你的金发呢,希芙?”
索尔如今的记忆被困住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被困在了哪一天。唯一能够知晓的,就是那份可怜的记忆之中,必然有着某个已故王子的身影。
“您总算愿意出来了。”
希芙对他的问话避而不答,反倒是收起长剑冷漠地笑了笑。
“那么,您这一次又有什么吩咐呢?”
“吩咐?不,不需要吩咐。”
索尔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伙伴说话如此刻薄。
“阿斯加德很好,每个人都活得很好,九界也很安定,要什么吩咐呢?”
“是吗?”希芙的手掌搭在剑柄上,紧跟着他的话僵硬地勾起嘴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再好不过了。
索尔看着希芙被阳光照得雪白的脖颈,总觉得有什么蛰伏在那平坦的肌肤之下。
“我要去瓦尔哈纳看看。”
“那很好啊,我的王。”希芙的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悲哀,也听不出欢欣。
阿斯加德的丧钟早已在洛基的尸体毁灭之时敲响,终结之日日复一日地逼近着。无处可逃,也无人能逃。
“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索尔很开心地笑了,笑得都有些稚气的样子。
久违的期待和喜悦充斥着他的心脏,那块坚不可摧的小地方忽地轻了,轻得如同云絮一般疯长。
他又重新学会了幻想。
到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不,我该如何开口呢?
索尔的心脏怦怦跳得飞快,敲得轰响。说不明白是基于紧张还是期望。
他从未觉得金宫与闪电宫离得如此之远,远到哪怕他像是一阵疾风刮过长长、长长的回廊,催促的声音都一直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呢喃着,蛊惑着说:
快点,再快点。
神圣的瓦尔哈纳里有人在等你。
索尔真是要溺死在这种被人等候的甜蜜里了。那一定是个英俊潇洒,有着一双绿眼睛的神明,这样沉重的等待,这样无声的等待,思及如此,索尔的心里便融进了一汪春水。
柔柔的,暖暖的,将冰天雪地都衬成春暖花开。
奥丁已经无法再将目光放到曾被自己所看好的长子身上了。那对他而言是最可怕的酷刑。每一次注视,索尔那无辜的目光都如同冰刀霜剑,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犯下的滔天罪行。
神王是没有忏悔的机会的。
他只能在诸神黄昏之前,在气弱游丝之前,无用地撇过头去,当一个逃兵。也许从一开始,从他捧起那个小小的,软若无骨的蓝色小孩时,命运的纺线就已经将阿斯加德和他缠在了一起。只可惜那时的他就如索尔一般狂妄,从不将既定放在眼里。
奥丁承认,他从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无论是对洛基而言,还是对索尔而言,都不是。
他带领阿斯加德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哪怕终有一天,索尔会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无辜地说:我要毁灭阿斯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