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法师乃是超脱七情五感的存在,无比通透,法师怎会似俗人一般有的琐事烦恼。”
沙弥:“菩提本无树,不要多想,潜心修佛。”
沙弥离开了伙房,留下了一脸迷茫的小沙弥。可是沙弥的脸上却是很忧心的表情。
我悄悄的跟着他,来到了一处院子前,他找到了正在扫落叶的僧人说:“师兄,我有些疑惑,不知能不能说与师兄听。”
扫落叶的僧人放下扫把,点点头,沙弥说:“一天夜里,我偶然路过天葬崖,碰巧看见天葬崖边旺卡与法师高兴的聊天,旺卡还抓了法师指着什么的手。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法师,那样高兴。”
扫落叶的僧人:“法师仁厚,常常开解香客们。”
沙弥又把小沙弥的话讲给他的师兄听,扫落叶的僧人也开始困惑,在沙弥离开后,僧人吧这些困惑又讲给了他近旁的僧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布寺的僧人们都有了共同的困惑,时不时开始窃窃私语。
又是一日,法师在落日余晖下去了天葬崖,崖边的秃鹰嘎嘎的叫着,环绕着下葬的尸骸,已经下葬的尸骸连着悬在半空的锁链被风吹动,碰着石头,叮叮的向着,落日余晖的温和里有一丝凌厉。法师一直站到深夜,我也没出现,我在天葬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法师,法师神情落寞的离开了。
我缓缓的走出来,看着法师逐渐被夜色吞没的背影,喃喃的说:“对不起,你不该遇见我的。”
我又回到了茅屋,不在去送葬,一日,那位教我天葬的师傅来我的茅屋歇脚,他同我说:“听寺里的僧人说,法师吹了冷风,病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法师的病迟迟不好,一天,小沙弥送药去法师的禅房,法师咳血了,小沙弥吓得连药都打翻了。法师的病越来越重,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日风雪正盛,沙弥送饭给法师,法师不知何时从床上跌到地上,嘴里念着实相者则是非相,便断气了。”
我的柴刀割了手。
我坐在茅屋上,实相者则是非相,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夜吴,他一定知道。
第二天,我去了楚布寺,小沙弥缓缓的说:“法师死后,没有天葬,而是按照他的遗愿,火葬,大师的遗骸里,炼化了一颗舍利子,被放在楚布寺的大殿中。”
我:“小师傅,实相者则是非相,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沙弥:“寺里的长老说,实相者则是非相,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空有者何也,众生真心本来面目,非空非有,即有即空,法师参悟了。”
参悟了,参悟了,和夜吴一样,什么都不剩,消失了。
我大哭着下山。
三年后,一日糜竺来了我的茅屋,他说要去楚布寺祈福。我带上那颗法师送我的佛珠,又随送葬队伍来到了楚布寺,楚布寺的香火没有过去繁盛了,香客没有人来人往了,倒是收了很多前来祈福的香客小住。
我还是在超度时向大殿望去,大殿里法师常坐的位置上放了那颗舍利子。
糜竺也喜欢在大殿外看着,我又遇到小沙弥,他现在是楚布寺戒律院的掌事,糜竺常常到戒律院与小沙弥谈论佛法,在住了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要离开了,在离开前,糜竺特地向小沙弥辞行。
又过了三个月,糜竺与一队送葬的人来了我的茅屋,糜竺的亲人过世了,他很伤心,我作为天葬师随行,又去了楚布寺,糜竺很伤心,常常深夜跪于大殿,一跪便是一夜,小沙弥前去开解,糜竺称母亲生前一心向佛,我长跪佛前,但愿母亲可以轮回一个平安喜乐的人家。
小沙弥不再阻拦,只是每一日的深夜也会在大殿外默默看着大殿里跪着的人。小沙弥忽然想起了玄坛法师死前的那句话,实相者则是非相,他终究修为不够,终究不能看透空色。
又是一日,我随山民前来天葬,不知为何,山民们都在议论玄坛大师与一位天葬师交往过密,就像今日戒律院的掌事大师和糜竺一样,渐渐地,寺里的僧人也在这样议论,楚布寺现在的主持斥责了传播流言蜚语的僧人,力证小沙弥的清白。
糜竺还是如常去戒律院与小沙弥谈论佛法,去大殿听僧人讲经,只是鲜少看见小沙弥与糜竺见面。流言渐弱,糜竺自上次离开后,也没在来过楚布寺。
糜竺来了我的茅屋,他说:“玄坛法师与旺卡。。。。。。。”
我:“佛法普度众生,红尘亦是众生。佛门与红尘只是一道门而已。”
糜竺离开。
我又随送葬的队伍上山,又一次偶然见到小沙弥,把说给糜竺的话们也说给了他。
那年,小沙弥自请辞去戒律院掌事,迁到寺中后院偏僻的禅房中,深居简出。那年入冬,山下的山民丢了尸骸,糜竺失踪了。
楚布寺因冬季干燥,后院的禅房失火了,正是小沙弥的房间,沙弥的尸骸被烧焦,按照当地习俗,举行天葬,是我为他主持天葬,那天夜里我又站在了天葬崖边,手轻轻抚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黑色佛珠。
夜吴,你说那是不是你在人间的转世。
若是,我则负了你。你告诉我呀,夜吴。
夜吴,时间很久了,我很怕,你会不会忘记我。
☆、玄坛法师
香山有座楚布寺,我在那里长大,主持为我取法号玄坛。楚布寺原本在深山,很是隐蔽,主持有一次救下了山下村子里的山民,楚布寺慢慢的有很多人知道,香火旺盛起来。
在我二十岁那年,主持归去,我做了楚布寺的主持,众僧与香客称我为法师,香山下的山民们多来楚布寺天葬,楚布寺为亡者念经,那日,我领众僧为一位逝去的老者诵经超度,
待我睁开眼时,对上了人群中一双深情的泪眼,不知是否是为亡者伤心,那夜我回到禅房,门口传来了嘈杂声,那人竟然来找我。我久久不能入眠,那双看着我的泪眼,我仿佛很熟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空门之人不可对红尘有过分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