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欢说了一个字,盯着他笑了笑。
来敬酒的人换了一拨,何厚琮忙于应对,无暇顾及这二人。
沈欢寻了个软垫扔在桌侧,一撩衣摆自顾坐了下去。
何思行额头发了些汗,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沈欢朝他一举杯,等了一会儿,何思行仍旧毫无动作,他才恍然大悟的说:“忘记了,你年纪小,最好还是不要饮酒。”
说罢将酒杯递到唇边,慢慢抿了一口。
“我不一样,”他说:“没有人帮我挡酒,将军府又等着我收拾,只好自己喝了,何公子别介意。”
何思行低下头,片刻后,他轻轻道:“对不起。”
“什么?”沈欢好似没听清,看着他踌躇姿态又挑起嘴角一笑,身体往前一趴,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的师父,你跟他学起东西来,可还好吗?”
思行猛地抬头,一瞬间睁大双眼,呆在了当场。
“你?”他怔怔道。
沈欢紧紧盯着思行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出现在那脸上的震惊。
眼看着脸色几变,才满意的站起来,随意道:“想起来了。”
沈欢垂下眼,俯视着他。
“这才是我们的过节,别忘了。”他挑起眉,长长出了一口气。
思行不敢置信摇着头,却无话可说。
沈欢沈欢伸出手,似乎那上面有无形的武器,他攥了一下,垂下手继续道:“总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在西北的时候,还有回来这些天,有多么想你。”
思行看着他眼眸深处疯狂的光,只是摇头。
“对不起。”他声音大了一些,对着他说。
沈欢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哎呀一声,再次嗤笑:“朋友间不必说‘对不起’,你来我往而已。”
思行站起身,要伸手拉他,沈欢往旁边一让,躲开了。
“师父给你,我不要了,”他脸上带着那冷漠笑意,站在合欢花投下的阴影下,声音比之黑暗更加阴沉:“不过很快,你就能知道,学医能救世人,却救不了自己。”
何思行浑身发冷,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了。
沈欢回到座位上,陈阔仍旧坐在一旁,见他回来便问:“那个小少爷,是你以前的好友吗?”
“不是。”沈欢冷冷答。
“那怎么说了这么久的话?”
沈欢转头盯着他,视线如有实物钉在人身上,不过陈阔眼皮厚,根本无所谓,等着他回答。
“我没有朋友。”良久,沈欢答。
陈阔点点头,听见沈欢问:“太尉府,比之刑部尚书府怎样?”
“没什么可比性。”陈阔说。
沈欢一点头,不再多话。
陈阔看着他侧脸,仔细想了想,说:“本该是差不多的,我爹有旧功在身,我肩上又扛着战功,刑部尚书只是个新贵,硬要算起来,太尉府略重一些。”
“怎么?刑部尚书家里得罪过你?”他问。
沈欢沉默数息,然后说:“没有。”
陈阔看着他:“若是有,我帮你。”
沈欢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帮,是明着挤兑还是暗杀,或是拉过何厚琮的儿子处理干净,让他断子绝孙。”
“都行啊。”陈阔说。
沈欢看着他,知道他既说得出,就能做得到,他有太尉府撑腰,身带军工,又有着同皇帝伴读的旧时情义。
他武功高强,胆大包天,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
顶多,最后抓到证据,判个流放,也不至于搭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