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施无言以对,上前去扶起小厮:“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厮抹了把泪,点点头,又转向自家少爷:“夫人病了,怎么说都不肯吃药,盼着少爷回家去呢。”
果然,骆孟思脸色变了:“怎么会病呢?”
小厮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凌施,抽泣道:“少爷离家太久了,夫人担心,每天为少爷祈福吃素,少爷你又一点儿消息都不往家里传,夫人思念成疾,这才病了。”
骆孟思听罢眉毛拧成疙瘩,焦急地来回踱步,小厮跟凌施对视了一眼,见少爷看过来,又赶快恭敬地低下头去。
凌施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他着急,骆孟思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回去吧,回去看看。”凌施开口劝说道。
“可是你……”骆孟思迟疑着,左右为难:“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凌施摇头:“你母亲见了我会更生气的,再说,我现在不能走。”
骆孟思也了解他现在不能走,只是怀着那一点点希翼,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走。
“你回去吧,好好在家陪陪你母亲,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去找你。”
骆孟思蹙眉,有些委屈:“你会去吗?”
“会的。”
骆孟思把身上的大部分钱都给凌施留下后,就急匆匆跟着小厮走了,凌施知道,骆孟思自己也清楚,凌施的话根本不值得信任,可是没有办法,只得离开,他只能赌一下,其实一定会输。
换其他人就能想得到,事情太巧了,但骆孟思偏偏不是个会怀疑他的人。
凌施站在门口送走了骆孟思,却一直没转身进门,就那么站着,失魂落魄的。
天空应景地下起了小雨,显得他的身影更加落寞。
容澶回来便看到了凌施这副样子,左右不见那个话多还对他有敌意的跟屁虫,知道了大概。
“他走了?”
凌施“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本来以为再次见到容澶会很尴尬,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之快,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尴尬,容澶的表情也很自如,这样相处,倒是舒心得多。
“昨天,我见到你跟一直跟着你们的人说话了。”
凌施很惊讶:“你也知道有人跟着我们?”
容澶小小叹了口气,“他们离得太近,跟踪的方法也太不高明了。”
凌施扯起嘴角嘲讽似的笑了笑,“也是,但骆孟思就没有发现,你说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呢?”
容澶没有说话,看了他一会儿,进了屋子忙自己的去了,实际上凌施也不需要别人安慰,路是他自己选的,没道理让谁来安慰这个得到最终结果的他。
骆孟思的母亲生病是假,但思念是真,小厮根本就没有回家,他只需要在这个时候带骆孟思回家,然后提前趁机跟他家里的父母把凌施的事情一说,骆孟思大概就出不来了。
关上一段时间,他或许会妥协,或许不会,但一定不会再找得到凌施,凌施已经想好,等合昏毒解了,化宁派他是万万不可能再回去的,师兄也不会再见,到时候去哪里还没想好,但会跟这一切都做个了断。
让骆孟思死心放弃只是时间问题,过不了多久,他发现找到他无望,便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成亲生子,平安度过有福气的一生。
和凌施的这段风流韵事,过上多年想起来,或许还会后悔,也或许是美好的回忆,但到那时,都已经与他无关。
晚上容澶又帮他把脉,坐在那儿,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端倪,凌施看着他清冷的脸,这才意识到,这偌大的别院里,从今晚开始,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凌施清了清嗓子,“容大夫,你每天出去,都在忙什么啊?”
“躲人。”
“啊?”
容澶轻飘飘看他一眼,“一个大麻烦。”
“哦。”
凌施讪讪一笑,不敢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于是换了话题。
“听说之前你一直在施医赠药,之后还会……”
“不会了,换手。”凌施忙不迭递上右手,容澶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淡淡开口:“我师父去世前说他虽一生为医,却做了许多见死不救之事,人之将死,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无法平静,便让我为了他在他出生的地方施医赠药七日,求得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