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终于又绕回到屎sir身上。
“为什么叫他屎sir?”
“本来大家也想好好喊他石sir的,谁让他脾气那么暴躁,喷人更是家常便饭。师兄师姐们一合计,就干脆取了他姓氏的谐音。”
“可我觉得他有些话说得还挺在理的。”
“他是不是又在说文科理科的事了?”
曾迩点点头。
“那些话他经常说的,你知道为什么吗?”高霏霏八卦地挑了挑眉,“因为就在他结婚前夕,未婚妻的初恋男友突然出现,把她抢走了。那个男人,就是理工科的!”
曾迩一时没缓过神来,越听越像狗血八点档。
高霏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是个有能力的理工男,听说还跟人合伙开了家公司。”
难道是屎sir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于是自卑,进而又产生了一系列扭曲心理?曾迩越想越像,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究竟是个研究所,还是个火坑……
就在这时,下课音乐响起。曾迩停止胡思乱想,重新抬头,又是一批学生从眼前经过。
她想起那个在阴影中讲着光明话语的人:“对了,所里那个扎马尾辫的女老师是谁?”
“你说小卢老师啊,博士刚毕业。不过眼看着也成剩女了,听说家里给她介绍过几个,但都没看上。唉,可惜得很啊。”高霏霏无限惋惜地说,恨不得自己就是小卢老师的对象。
在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可能给曾迩造成某种误解时,她摆摆手:“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替男人们感到可惜。你知道这语言所是谁出钱造的吗?”
曾迩讪讪一笑,她怎么可能知道。
“卢氏集团。”
一连串咳嗽之后,范澄扉打算给自己泡杯咖啡润润口。
水刚倒下去,还没来得及搅拌,一只手便伸过来夺走了杯子。
“你干嘛,贺风帆。”她连头都懒得转了,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
“你病糊涂了吧,感冒喝咖啡。”贺风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范澄扉刚想开口,又被贺风帆的话堵住了:“别说你这里只有咖啡,你可以喝白开水。还有,这是你的药。”
他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袋子药来。西药,中成药;含片,糖浆……种类之全,简直令校医院药房的大妈们汗颜。
“我知道你只喝柴胡冲剂,不过一种药吃多了,药效就弱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其他药呢?”问句的尾音消失在这房间内,似乎颇有深意。他平静地提着建议,仿佛这件事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也对,确实没有。
“已经喝惯那种药了。你也知道,习惯这东西,太可怕了。”她避开贺风帆关切的眼神,转而面向窗户。
她相信他明白她的意思。
贺风帆望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好,随你吧,多注意休息。”
“休息?跟以前的生活相比,我现在天天都像是在休息。”范澄扉苦笑着,生物楼的味道仿佛又将她带回到了从前。
法医,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范澄扉早已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些忙碌却从未想过要休息的日子:在三伏天出现场,面对被泡得发胀的尸体,还不能戴口罩;为了确定死者身份,没日没夜地修复骸骨……
可如今,日子对于她来说,早已变成虚无。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工作与休息,在范澄扉眼里,并没有什么分别。反正——她悲哀地想——自己这颗心永远都无法安歇了。
她望着四周那些建筑物,理化楼、语言所……那些在里面拼命工作的人们,究竟有着怎样坚强的信念,愿意咬定一个目标而不停努力?她默默想着,眼神浮散开去。为什么她连半分信念都感受不到?
贺风帆看着陷入沉思的范澄扉,考虑要不要替她介绍一个心理医生。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作罢。
“我去催一下周凛那份报告,回见。”说着,他缓缓转身下了楼。
“好,回……”最后一个“见”字还未出口,范澄扉涣散的眼神突然聚焦,盯着远处一个可疑的黑影,抿紧双唇。
久违的太阳露出一角,试图驱散室外湿润的水汽。大伙儿对这九月的日光既爱又恨,几个学生发现天空放晴,嬉笑着跑进邻近的建筑物。
校园中一片宁静祥和。
那个祸害仍站在语言所外,他抬头,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脸庞在来来往往的人影前变得逐渐冷峻起来。
人总是无法预知自己下一秒会遇到什么。是惊喜,抑或是悲剧。
他曾以为自己的将来会有个惊喜,但现实却甩了他一个巴掌。
他苦笑着,抚上自己的脸,仿佛真有一道鲜红的印记。
学生陆陆续续从他眼前走过,有的打打闹闹,有的专心赶路。阳光下的他们美好得太刺眼。他垂手,轻轻按在挎包上,冷冷一笑。
包里的物体给予他安慰,他转身,走回语言所门口。
这可是我准备了一晚上的杰作。
这么美好,那就让你们给我的梦想陪葬吧。
草坪上,曾迩对步步迫近的危险浑然不觉。她盯着高霏霏这个爆料机器,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个赫赫有名的卢氏?”
“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商业帝国,老爷子知道女儿要留校当老师,就出钱建了这个研究所。”
曾迩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语言所,感叹这小卢老师着实低调。本想继续问问爆料机器她怎么甘心到大学里来当老师的,可一琢磨,发现个更大的问题。
“等一下,这么多八卦,你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这,这个嘛……”爆料机器一副被人揭了短的尴尬表情,忽然跳起来,“哎呀,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