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阮慈心中便是暗道一声不好,不暗生提防,洞阳道祖是洒然一笑,道,“你怕的东西,我也明白,不过此时我已没有这般余力。”
阮慈所畏惧的,自然是洞阳道祖借这点缘,侵占绛宫中一元君残留的果位,令上清门的祖师发生变化,如此一来,上清门便很难公然和洞阳道祖作对,最多只能和宝芝行一样严守中立。不过想要侵占逝去道祖的果位,要动用的通或许不是此时的洞阳道祖所能支配,在此前,洞阳道祖对上清门或是不屑,此时则是不能。
阮慈略松口气,笑道,“是啦,时祖必是不愿的,难怪他要封锁时间川流,在青君陨落之后,残余的这些道祖可收敛些?宇宙虽然再度失衡,但程度应当比上一次要轻微许多,至少时祖、命祖还有余力封锁大道,减缓宇宙失衡的速度。”
洞阳道祖微微颔首,手中灵炁再发,阮慈只见那小小阴魔,得道祖一丝精血灌入之后,身躯骤然一阵抖动,随后便凝固僵硬,仿佛是受不住道祖灵韵,已经身亡,这残躯在虚空中无知无觉地浮动亿万年之久,宇宙中其余法则都始终在被压制之中,当那青华万物天绽放的光芒终缓缓熄灭,端坐其中的长发子身躯逐渐破碎,向飞驰的那一刻,生之大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刹那间绽放出最强的道韵之力,将宇宙中所有被损伤的实数虚数,都赋予生机,令其开始自行修补增长,那阴魔也仿佛受道韵感召,身躯猛然一震,在虚空中挣扎起来。
阴魔一物,原本无形无质,只有一丝模糊的轮廓,也随着宇宙风力变换不,其一旦落入周天之中,便可以顺势潜入人心念,便是为无形无质,寻常修士也很难发觉,不过其对修士心志影响强烈,很难和实数交互,也难以维持固形状,此时那阴魔已有一丝不同,挣扎中竭力化成手形,往虚空之中缓缓抓去。
阮慈不顺着它抓摄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虚空之中,原本空无一物,但在一刻,从极远处蓦然横飞来一点灵光,巧而又巧,落入手中,被阴魔一口吞噬入体。而极远处青华万物天中,那正在缓缓溃散破灭的道祖残躯,亦是瞥来一眼,倾容颜宝光流转,唇边含上一丝余韵深长的笑意,随后刹那间碎成无数灵光碎片,向四面八方投去,青华万物天亦是光华大放,随之四分五裂,生之大道骤然间空虚动『荡』,有一瞬间,竟有万物寂灭,无有生机的死寂空虚之感,仿佛大道三千,其中一条完全黯淡消灭,从所有事物中分离出去,不过这也只是瞬间而已,片刻之后,一股生大道,便从虚无中萌发出来,弥合上这股空虚。
这生大道,虽然也是生之大道,但然和青君掌握的那条生之大道有些许不同,只是其余修士不修这条大道,也无法阐述而已,阮慈心中慨叹惊异,心情久久都无法平复,难怪洞阳道祖敢谋划东华剑,原来他的诞生,和青君也有无限缘,这枚剑种便是没有融入真灵,然也在他的道途之中,起到重要助力。
生之道祖陨落,虚数风暴平息,宇宙陷入难得的宁期,各大道祖似在忙划分道域,从阴魔视角看去,只见宇宙群星正在飞快运转,形成各种星域,阮慈生出感应,知晓这是在为虚数划界限,免得再起风暴,从此后虚数各归道域,彼此独立,或者和洞阳道祖这般,还将星域中的虚数按周天分割,每个周天自成一体,便是其中翻天覆地,也很难影响到其余周天。
这等防范,固然是防住琅嬛周天的修士遁出,但也方便阮慈掀起思『潮』,可谓是各有利弊。不过在道祖而言,这也是为防范宇宙失衡。这般调整在阮慈看来相当快,其实每一步都是不知多少万年,而在此期间,那阴魔似乎已炼化两大道祖残余带来的智慧、灵炁,正在虚空之中吞噬同类,实力逐渐增长,渐渐已有金丹实力。
天魔互相吞噬,在宇宙虚空中是最司空见惯的场面,便是阮慈见到这一幕,也不有任何怀疑。但阴魔内部,逐渐生出修士一般的内景天地,而并非是如其他阴魔一样,凝聚魔核。也不知过多久,那阴魔终凝聚法体,真正具备修行功法的资格。在这荒僻宇宙的一角,虚空之中吸纳那无边无际的稀薄灵炁,修行起不知从哪个传承中参悟出的功法,遇有疑难,也无人能够为他解答,只有自己盘膝参悟,便是灵炁汇聚,也比大天内的修士要艰难许多,在虚空之中,灵炁相当稀少,其用无数年月,跨越无数障碍,终艰难万分,登临元婴。
此时若说他是天魔,也不尽然,若说其是修士,又绝非如此。这阴魔实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以自身为师,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前所未有,和所有修士不同,它已晋升元婴,仍无无姓,也并不向往道祖境界,对周天万界,并无太多兴趣,依旧盘膝在这宇宙角落内沉『吟』着诸多深沉问题,此时他已从两大道祖的残余中,参悟出其陨落的前后果,知晓宇宙瑕疵、宇宙藩篱等等,更知道青君之所以舍身陨落,便是为给阴阳五行道祖寻找代行人。这代行人为阴阳五行道祖弥补宇宙瑕疵之后,若是天纵奇才,也可借此离开本方宇宙,缔造生宇宙,晋升永恒道主。
倘若是旁人,自然对这代行人心向往之,但阴魔心中,浮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倘若我盗走代行人的灵机,是否便可在代行人弥补宇宙瑕疵以前,晋升永恒道主,离开本方宇宙?”
“本方宇宙诞生之初,便有极大瑕疵,为弥补瑕疵,生灵所受苦痛种种,我父我母也此陨落,万般世道皆苦,只为给阴阳五行道祖寻找答案,探索未知。但众生被设好的本『性』,永不也永不能反抗阴阳五行道祖,众生压根就无有反抗阴阳五行道祖的方法,也不兴起这般念头。唯有我是天魔出身,无拘无束,本就是阴阳五行道祖引入宇宙中的变数,是他所选择的未知。”
洞阳道祖面上突然也出和青君极为相似的笑意,意味深长地斜眼望着阮慈,轻声说道,“我可以,也有办法令他谋算成空,元气大伤。这,难道不是我父我母,藏在残余之中,传承给我的阴微意志吗?”
“琅嬛周天众生,只能在隐晦中寻找机,传承意志,他深知周天大劫的隐秘,也知其目的,无法对层明言。太初,你为道祖,道祖难道无法真正看透这难以逆转的造物轮回吗?每一个生宇宙中,所有万物遭受的苦痛、挣扎、劫数,都是永恒道主一手缔造,而这些造物一旦摆脱,其缔造的生宇宙也难以摆脱这样的轮回。这才是真正的宇宙藩篱。我父我母受永恒道主意志引导,慨然陨落,也未必不是为点化我的灵智暗中伏笔,我便是永恒道主的败机所在,此刻他才要这样压制着我。但只要不重启宇宙,他也无法真正将我驱除。”
“太初,我苦心孤诣,不知布置多久,才在琅嬛周天重这荒谬的宇宙藩篱,你在我的培育呵护之,终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你的道心已,道途不可更改,你我注要站在一处。”
洞阳道祖的声音逐渐飘渺,仿佛变得有些难以解,他似是不可遏制地往本体投去,只有阮慈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那越发细长的化身,投入骤然收紧的锁链之中,在那光辉灿烂的星系之中,被锁链裹缠得密密实实的巨人面容蓦然一阵扭曲,五官逐渐变化,平凡转为深刻,似乎真有几分青君韵,还有些许轮廓,让阮慈想起上清门那面目模糊的祖师,他依旧闭目仿佛沉眠,但嘴角勾起一丝秘笑意,便如同青君陨落以前,所望来的那一眼般,流转着无穷韵味,似乎传递给阮慈许多莫之物。
“太初,你我注要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