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_云舞月扬 (全本)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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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 2)

「太后,国相典兵日久,久做威福,军中只知有国相不知有太后,常此以往,非朝廷保全老臣之道,亦有伤太后之名。太后请三思。」

在场的几乎全都是梁乙逋的对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进谏。

西夏梁氏专政久矣,凡是忠于嵬名氏的臣子无不想结束这种太阿倒持的局面,只是苦无机会。现如今终于看到一线曙光,哪能坐失良机。

当年梁乙埋虽然专擅国政,但是此人其实志大才疏,除了擅长权谋之外,治国治军其实并无过人之处。但是其姐梁太后乃是女中枭雄,工于心计且杀伐果决。梁乙埋虽为国相,但是事事以梁太后马首是瞻,两人配合紧密,且掌握着秉常这个大义名分,方能挟天子已令诸侯。现如今梁乙逋为相,同他父亲一样志大才疏,而且为人粗鄙不堪,连他爹都不如。却又不服他妹妹梁太后,梁氏内讧在即,正是重整乾坤之时。

三月韦州大败之后,半年间梁乙逋屡次上表请求点集人马,报复东朝,都被太后拒绝,可知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心病,太后已不欲国相久掌兵权。权力欲过强的两个人碰在一起的话,必然是只能有一个人最后留下来。而梁乙逋和梁太后之间应该选谁,这是不言自明之事。

对此梁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

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是真的支持自己的,几乎没有。如果自己不是乾顺之母,恐怕他们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但是没关系,大家都是相互利用而已。自己的这个哥哥,现在已经是忘乎所以了。他忘了没有自己的支持,他始终就不过是个国相而已。

梁氏是需要依附李氏才能存在的,如果妄图取李氏而代之,只能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当年她的父亲梁乙埋和姑姑老梁太后只是幽禁了她的丈夫秉常,就激的西夏国内险些爆发内战,要不是宋军犯境又逼得大家团结在一起,只怕白上国早已分裂多时了。

这些党项贵人效忠的,只是李氏而已。

而自己这个哥哥,现在居然已经有了取李氏而代之的心思。早就有人向自己报告,每得东朝岁赐,梁乙逋便在人前夸耀:「嵬名家有如此功否?中国曾如此畏否?」还说什么:「吾之连年点集,欲使南朝惧吾,为国人求罢兵耳。」这种话居然也说的出口,他以为他是景宗皇帝么?

当初之所以许他执掌兵权,乃是因为梁氏树敌太多,不掌权不行。而且梁氏若要地位稳固,只有发动战争,将内部矛盾转移。但是此时梁乙逋在军中不断安插亲信,潜谋篡夺,竟然连她这个太后也不放在眼中,这已经超出了梁太后的底限。

梁太后和她的姑姑不同,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只能依附于自己的儿子乾顺。只要乾顺是西夏国主,那她就是西夏至高无上的国母太后,永远享受着最高权力。而梁乙逋若是取乾顺而代之,自己算什么?还能是太后吗?

即使梁乙逋最后真的成功了,与自己又有何好处?梁氏一门的荣辱兴衰,与自己何干?我只要我有生之年都能尽情享受权利带来的美妙滋味就好,只要有了权力,自己的一切欲望就能尽情得到满足。要让自己为了家族放弃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想都别想。在西夏的权力斗争里,亲情从来都是靠边站的,实际上整个西夏的权力斗争历史就是一部亲戚之间互相谋杀背叛的历史,为了权力子可以杀父、母可以囚子,再出一个兄杀妹也不稀奇。

况且便是从现实来说,梁乙逋也已经不适合为帅,自东朝以章楶经略环庆以来,西夏兵锋屡次受挫。韦州之败,更是令西夏颜面扫地,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而梁乙逋自夸的那些「赫赫战功」,在梁太后看来,真是厚颜无耻之极,因为真实的情况,她是心里有数的。

天仪治平二年七月,梁乞逋命仁多保忠发兵攻泾原,被宋泾原总管刘昌祚阻击,败还。

八月,青唐吐蕃首领阿里骨叛宋,梁乙逋发倾国之兵联手阿里骨攻宋熙河路,吐蕃西夏联军二十四万,围攻河州十余日不克,反而损兵折将万余人,再次大败而还。

九月,侦知刘昌祚病重,再次命仁多保忠发兵十余万攻泾原路,结果反被庆州知州范纯粹乘虚发兵袭取曲律山,仁多保忠仓促撤兵。仁多保忠于此战后公然指责梁乙逋「不知兵」,所下尽是「乱命」,好不容易按下的国内矛盾再次抬头。

天仪治平三年正月,梁乞逋率兵侵府州,被宋将钳宗翌伏击,损兵千余人,大败。

三月,又率兵袭击德静砦,被宋将张诚击退。

四月,率兵攻塞门砦,结果被宋兵乘虚反攻石堡砦,破洪川砦,族帐被杀掠数千人,牛羊牲畜损失数万,无奈之下被迫撤兵。

天佑民安二年九月,梁乙逋率兵十五万掠河东,被河东藩骑之中着名骁将孙贵连续以奇兵突袭,十余万人竟然对千余敌军无可奈何,连吃败仗之下最终无奈撤军。

可以说梁乙逋典兵这数年之间,对着宋朝败多胜少,基本上周围这一圈能碰的钉子全都碰了一遍了,如此拙劣的战绩,居然还口出狂言,自比李元昊,也难怪仁多保忠等统兵大将对他不服。所以趁现在,自己也是一个树立权威的机会,自己要让梁乙逋看看,谁才是西夏真正的最高统治者。当年辽国的萧太后不是也亲自率军南征,最终与南朝签订了谭渊之盟。萧太后乃是女中英杰,难道我便比她差了不成?辽国的太后能成就的功业,我西夏的太后一样也能成功!

「诸公所言,此次出兵,本宫当亲自典兵?」语气虽是询问,但是实际意思不言自明。

「太后若亲自典兵,吾等愿为前驱!」十几位重臣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既如此,本宫便亲自典兵,与东朝一决高下!」梁太后志得意满,心中已经知道这些手握重兵的诸侯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传旨给国相,就说国相劳苦功高,且足疾未愈,此时劳烦国相,非国家待功臣之道。只命国相坐镇兴庆府便可,此次出兵,本宫当御驾亲征。」

「遵旨。」众人跪地领命,仁多保忠和嵬名、妹勒等人对视一眼,心中清楚的知道,有了太后的支持,胜局已定。

梁太后看着这些恭敬跪领自己旨意的重臣们,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那种感觉,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像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围绕在她身边,她任何欲望都会得到无穷无尽的满足一样。这就是权力的美妙之处,只要自己拥有权力,就无所不能。只要自己拥有权力,轻轻一句话,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为她去死,就能让这些称霸一方的枭雄豪强俯首听命,此时,莫名的兴奋充盈着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丝神经,自己乃是天下至尊,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天下万物的命运。

火热的骚动在她的体内再次燃烧起来,自从丈夫秉常死后,她就肆无忌惮的挑选男人来满足自己饥渴的肉体欲壑,至于伦理廉耻,她丝毫没有考虑。自己拥有最高权力,谁敢表示异议?她深信权力就是一切,自己需要男人,自己喜欢男人,那么自己就要拥有男人。

修长有力的玉腿在长裙的遮掩下又禁不住为微微的颤抖起来,那强有力的火热雄根有力的填充自己的空虚饥渴,那欲仙欲死的快乐高潮……

她的眼神禁不住又瞄向那个年轻英俊的内侍,没有去势的内侍都是她的性奴隶,他们存在在宫中的唯一作用就是满足自己的肉欲直到自己厌烦为止。想到那雄壮健美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有力的碾压深入的美妙滋味,那肌肉上分泌的汗味,充满了雄性的迷醉,自己体内的熔炉将男人的精力贪婪的吞噬吸干时那种快感。

「摆驾回宫!」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仍萦绕着香艳淫浪的情景,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如果不能随心所欲,要权力又有何用……

************

宋元佑七年十月初一,环州。

此时的陕西诸路,早已是风声鹤唳。双方断断续续打了快一百年的仗,可说是早已互相知根知底,彼此之间并无什么秘密可言。自半年前折可适破韦州以来,即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西夏决不会善罢甘休,早晚必然要发动报复。

九月中旬,边境的谣言就开始传播,说是西夏又要大规模入寇,之后各路军州派出的探子发现西夏延边静塞、保泰、翔佑、嘉宁、神勇诸军司的兵马均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而西夏境内潜伏的细作们传回的情报大减,这说明西夏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加强戒备,盘查道路,隔绝交通,根据经验这往往是有大动作的预兆。

接着总算有确切情报传来,西夏又在天都山点兵了,聚集各路兵马,这次不知道哪路又要遭殃。从首当其冲的泾原路开始,警报军情随着流星探马一路路的传下去,熙河兰会路、秦凤路、环庆路、麟延路等陕西诸路都已经处于高度战备状态,由于地势处于劣势,无险可守,既无法判断此次西夏会攻打何处,又无法聚重兵于险要把守,所以天都山一旦有警,各路都得戒严,镇戌军和渭州等地已经开始深沟高垒,只等西夏来攻了。

而西夏自得意永乐城以来,每次出兵往往动辄数十万人马,以绝对优势之兵力围攻宋军一城一寨,力求在援军抵达之前一战得手,若是预定时间内不能得手也决不停留,立刻撤兵。

而宋军因为事先无法判断敌军攻击目标,无法预先聚集重兵迎敌,只能平均分配兵力于各塞之中,往往一城一寨之守军只有数千人,每次遇敌围攻都会陷入苦战。有时援军来不及到达便已陷城,去年定西城、土门堡大败,河东名将李仪战死殉国,便是如此。

通化县城南关集市,长安正店。

作为环州所辖唯一一县,通化县实际上也是环州州治所在,通化县衙和环州州衙同处一座城池之中,通化县城实际上也是环州州城,作为被朝廷评为下州的环州境内唯一的上县,其繁华自然也是一州之首,其他四镇马岭、木波、石昌、合道等,都无法相提并论。环州原本藩汉杂居之地素称难治,但是好在朝廷派往此处牧守的都是一时名臣良将,从仁宗朝时的名将种世衡开始,种家祖孙三代到种师中都做过环州知州,几十年来环州虽然历经战火,但是始终屹立不摇,而且在一代代守臣们的治理下,竟有越来越繁华之趋势,迄今为止,主客户七千余户,丁口万余,而且本地特产的药材甘草,还被选为朝廷御用贡物。

南关藩市乃是藩部聚居之处,西北之地本是羌人之地,各种羌部藩部遍地都是。现今朝廷的禁军之中,就有藩落马军的军号。陕西之地的禁军与其他各路不同,除了教阅厢军之外,便是藩部乡兵也可升为禁军正兵,而且藩部之中有不少人自家有马,遇战从征,不少藩人都是父子三代几十年为官府卖命打仗。仁宗朝时,陕西藩军最盛之时号称十余万强人藩骑,西据元昊屡有战功,即使到了元佑年间,不少滥竽充数之人虽被战火淘汰,但藩人的势力依旧强盛。

而这长安正店乃是藩市中的一间普通客栈,只因老板是长安人故此取了这个店名。此时店内食客寥寥,掌柜伙计都各忙各事。却见门外走进一老一少两位道人,看衣着打扮风尘仆仆乃是游方道人,为首老道看起来面容苍老,仙风道骨,手持拂尘,背背宝剑。而后面那个年轻道士看似他的徒弟,相貌英俊,有点玉树临风之态,手持一条幡杆,背背一个大包袱。

河西之地虽然崇信佛教,但是宋朝对佛道宗教之态度相当开明,并不刻意干涉。而且庆州城大人多,三教九流汇聚,有几个道士出没也不稀奇。道人进了门后,那掌柜抬眼一看,停了正在记的账本,拱手问道:「道爷是要住店还是用饭?」

「无量天尊,贫道稽首了。不知天字一号正房在何处?」

那掌柜眼角一跳,仔细端详这道人两眼,却见他一脸平和之色,手中拿出一枚熙宁通宝轻轻放在柜台上。掌柜拿起铜钱看了看,对着旁边的伙计说道:「上房一间,还不带路。」

那两名道人被引进了后院一间房中,门一关上,那年轻道人即潜身闪至窗棂下听了一阵,确定外面有两个人守着。回头看看老道,却见他根本也不看他一眼,眯缝着眼老神在在的似乎打起坐来,于是也转身回来,将包袱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商人打扮得汉子闪身进来。

「你是何人?」商人神色警惕,盯着老道,显然已经看出这两人身怀武艺。

「阁下又何必问,贫道此来见的不是阁下。」

「你虽有信物,然章帅不是随便何人都可见的。」

「贫道只是传个口信,此次西夏聚兵,乃是明攻泾原路,暗袭环州。兵马出动当在二十万,而且乃是梁太后亲征。贫道不辞劳苦来此地,便是望章相公早作准备。且贫道还有一物,可助相公拒敌。」

「何物?」

老道指了指那年轻道人背着的包袱,那商人却皱着眉头,说道:「打开。」他虽是章楶心腹,但是章楶此人平日里心机深沉,御下极严,很多事情便是他这个心腹也不得于闻。他不知这俩道士是何来历,但是他有义务防患于未然。在他确定这个包袱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让这个包袱接近章楶.

年轻道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傲气。商人冷笑一声,上步便抓。那年轻道人一闪身,抓了个空。那老道身形弹起,脚尖在地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身体竟像没重量般三晃两晃竟「滑」到了两人之间,抬臂一架一推,竟将那商人推了开去。

商人顿时一惊,他自己是受过名师指点的,自然也是识货之人。

「九宫步,神霄派?」自己的力气自己知,能将自己单手轻轻推开,这老道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他那奇异的步法,相极了道门神霄派的九宫步。

「仙长别来无恙。」门外响起个喏,再看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儒士已进屋中。那商人见了此人,立刻行礼:「参见章帅。」

「你先退下。」章楶摆了摆手。

「遵命。」商人立刻行礼离去,连同外面的汉子也一同消失。诺大的院子当中,空荡荡的再无人踪。那老道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称赞。章楶虽为文臣,却是胆略过人,现如今风声鹤唳,西夏随时大军压境,环州随时可能烽火连天。他堂堂一方诸侯,竟敢微服前往这凶险之地来会自己,只这胆色,已是令人钦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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