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御医话语一噎,本想反驳回去,但想起刚刚这男子叫王上名讳叫得顺口亲切,恐怕是王上的枕边人,把心中的怨念忍了下去,行个礼,退出了大殿。/p
长孙凌至床榻边,见月霓凰嘴唇干燥起皮,去案几桌边倒了杯水来,抱着她的身子起来,靠在靠枕上,喂她喝水。/p
可奈何月霓凰昏迷得太沉,很难咽下去。/p
长孙凌只得一点点耐心的喂她。/p
他右手食指微曲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道:“等你喝完药,烧退了,我就走。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我会主动消失在你面前的。”/p
“霓凰,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就死了。”/p
他倾身想要去吻她的红唇,可正要凑近的时候,却停了动作,收回了身子。/p
她不喜他触碰自己。/p
若是吻了她,她应该又会生气吧。/p
长孙凌,别做让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小人。/p
他继续给她喂水,直到一杯水喂完。/p
他单手抱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榻边等着小馨端药进来。/p
他双腿不能久站,站久膝盖就麻,麻了之后会很疼,疼得时候根本站不起来。/p
但他双腿变成这样,值得。‘/p
她双腿好好的。/p
她能长久站立,不受拘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p
只要见她笑,她开心,她快乐。/p
他去死都乐意。/p
长孙凌道:“霓凰,我马上要去吴国报仇了。一入吴国,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你会忘记我吗?会记得你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叫长孙凌的男人吗?”/p
他轻笑一声,有点自嘲的意味,“你应该不会记得吧,因为我令你如此愤恨又恶心。我曾经深深的伤害过你,你忘记我也是应该的。只有忘记我们之间相处的种种,你才能真正幸福。”/p
金陵城中豪绅秀才、高官贵族皆沿路设下路祭,哀送。/p
街道两旁的百姓,用襟擦泪,见棺椁经过自己身边,皆一一跪下磕头,送葬。/p
小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p
月若澜和沈楠竹的棺椁在午时落了葬。/p
月霓凰下令,鲁国三月不得音乐、不得笙歌、不得燕舞、不得大办宴席、不得生辰婚宴燃放烟花爆竹庆贺、不得穿颜色过艳华丽等服饰。/p
令旨一下,金陵城中青楼伎馆都关了门。/p
茶馆里唱曲的都未在吟唱。/p
大街上更鲜少有人大笑。/p
整个鲁国的人都在为月若澜和沈楠竹的死,悲伤、惋惜、疼痛。/p
阴雨连下了好几日,月霓凰病倒了,高热不退。/p
宫中太医诊治过,也开了退烧药,月霓凰喝下之后,却仍旧高热,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p
这日夜晚,绵绵细雨刚收,晚风轻拂,清幽舒爽。/p
仪芳殿外花香阵阵,芬芳馥郁。/p
池中的红色睡莲开得繁盛,灿若红霞,也有好几朵雪色的,冰清玉洁。/p
院门口走来一人,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雪锻为衣,脂玉为佩,长身玉立,缓缓进了院中。/p
他墨发如瀑,五官精致,眉毛匀长,双眸明亮如星,似有万千灯火,又似宝石莹莹生光。鼻梁挺立,轮廓深邃,他身上气韵原本冷漠薄凉,但右眼角那颗血色的泪痣却让人觉得他又有几分温柔。/p
长孙凌进了殿中。/p
床榻边,小馨正照顾月霓凰,听有脚步声,警觉的站起身,往门口看去。/p
见一雪衣公子进来,道:“王上病重,不见朝臣。”/p
她把他当作了鲁国朝臣。/p
长孙凌沉声道:“是我。”/p
小馨听见熟悉的声音,又仔细看了看来人的相貌,见与之长孙凌有五六分相似,心里已了然是谁,快步至长孙凌身前行礼,“幻影参见大王。”/p
长孙凌略抬手,“起身。”/p
小馨道:“谢大王。”/p
长孙凌骞起身前的帘帐,进入内室,走向床榻。/p
月霓凰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嘴唇泛白,脸色也白得如纸,虚弱至极。/p
长孙凌坐下身子,眸中满是心疼,伸手去触碰月霓凰的脸蛋儿。/p
一年没见,她瘦了好多。/p
脸尖尖的,瘦得都快脱相了。/p
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去探她的额头,发现滚烫得厉害,浓密的眉目蹙起,莹亮的眸底闪过担忧。/p
他侧身看向小馨,道:“喝药了吗?“/p
小馨道:“喝了,只是不知怎的,就是高烧不退。“/p
长孙凌偏头盯着月霓凰昏睡的样子,许久许久,才道:“她应该…..很难过吧?“/p
小馨垂眸,语气带着心疼,“吐了两次血,昏迷了好几次,睡着了都在哭。若不是魏亲王逝前留了一封信….恐怕…..恐怕鲁国现在就无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