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下,撑着下巴轻松道:“那么,你不介意多一个听众吧?”
因着慕容珩的身体欠安,沐紫隔三差五地去铺子里代为处理事宜,后来她身子越发沉重,行走不便,慕容珩怕她劳累,便让白总管定期将要批阅的文件带到府上来,由他自己批阅。
这一日,吃过晚饭后,慕容珩精神好了很多,在房中捧着本《说岳全传》给佑辰和端敏讲故事。
两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荷花缸和船哪个开得快”
“赵构用什么兵器?”
“陆文龙用的是手枪吗?他为什么不用手枪?”…。
沐紫在一旁织着小毛衣,经常被他们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子的对话逗乐,然后看着慕容珩一头黑线的样子,在心里不停地偷笑。
秋荷端了托盘从门外进来,看到房内其乐融融的天伦景象,不由莞尔。
她把盘中的药放在桌上,道:“大少爷,吃药了。”
“哦。”慕容珩应了一声,秋荷正要把药端过去。
沐紫忽然心中一动,“等一下。”
她站起来接过药,对秋荷道:“还有些烫,放在这里凉一凉,你先去忙吧。”
秋荷点头出去了。
沐紫坐了下来,用银勺将药汁舀了舀,盯着碗里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闻气味,她慢慢皱起了眉。
漆黑的药汁散发的浓烈的草药味中,有一丝淡得几乎寻不着痕迹的清香,犹如冷梅的花香。
沐紫独自出了房,不动声色将秋荷唤至偏厅,问她药是谁煎的。
秋荷说,药是她亲手煎的。
沐紫又问,当中有人碰过吗?
秋荷肯定道,药从夫人手里拿过到煎好端进房间,她都是一刻未离地在旁边看着,并没有人碰过。
沐紫听着她的回答,紧锁双眉。
这时,顺子出现在门外,往里面看却徘徊着不进来。
沐紫对秋荷道:“你先出吧。”秋荷答应着悄悄出去。
顺子抬脚跨进门槛,道:“大少奶奶,你让我打听的那个人我打听到了。”
沐紫神色一凛,“快说。”
“那个人叫严庆,最早的时候是沧州的一个黑帮叫聚义堂的小头目,十来年前不知怎么跟胡天恩走到一起,他就脱离聚义堂跟着胡天恩混,现在在胡手下谋了份差事。”
沐紫沉吟片刻,道:”此人身份如此复杂,大少爷都不知情吗?”
顺子摇头,“姓胡的给他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说他以前是他们家的长工。“
“这么说,大少爷当家之前,这严庆就在铺子里了?”
“是的。”
沐紫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顺子答应:“是。”
他走到门口,沐紫又叫住他,吩咐道:“大少爷身子不好,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他。”
“明白。”
她走出了偏厅,心事重重地走在园子里。
转过回廊,远处的厨房还亮着灯,她想着敏儿这几日有几分咳嗽,下午她吩咐做了银耳羹,想着去盛一碗让他热乎乎地睡前喝了,便向厨房走去。
轻轻推开门,她不由一怔,“悦容姐,你在忙什么?”
悦容站在灶台边在摆弄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猝然回头。
她的脸在灯光下白得有些吓人。
过了几日是个大晴天,府里的下人把被子和衣物都拿到后院去晾晒。
“啊呀!你看这被子都被老鼠咬了两个大破洞了!”秋荷在软塌旁翻着被子心疼道,一旁擦花瓶的小鸿也探头过来看看。
沐紫正在窗边翻看一本医书,闻言便道:“前儿府里不是买了耗子药,小鸿,你有空去取了来,在府里各处角落再放置一些。”小鸿点点头。
秋荷叹道,“可怜了这床好被子。”
沐紫走过去,伸手翻了翻,“棉花还很新,拆掉重新弹一弹再缝个被套,又是一床新被子。”
秋荷点头,又笑道,“你这个少奶奶可真会当家啊!”
沐紫笑笑道,回到桌旁,“家大业大开销也大,能省则省嘛!”
“大少爷娶了你真是福气啊!”秋荷叹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你应该多休息休息,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忙。”
沐紫一边翻书,一边在记着什么,头不抬道,“现在不忙点,等孩子出来想忙也忙不了了。”
“你啊,真是劳碌命!”秋荷道,小鸿也在一旁微笑。
“大少奶奶!”顺子急惊风似地从院子外跑进来,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道:“胡天恩上门寻衅来了!那个…严庆跟他一起来了,家院没拦住,他们在前厅吵闹说要见大少爷,大少爷已经过去了。”
沐紫心内一沉,眼中蓦地透出森冷,站起身来沉声道:“我过去看看!”
胡天恩叉着手傲慢地站在正厅中央,身旁站着神情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