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杀了他的,为了世界和平。
可他将手放在ban机上的时候,眼前全是Bill的模样。那些或血腥或温暖的时光汇聚在他眼前,金发恶魔和他厮杀过,拥抱过,最恶毒的语言化成刀,捅的又狠又准;却也在寂寞深处交换过一个只有彼此知晓的吻。
那些冰冷的伤在末日里不值一提,他够痛的了,再来些也不算什么。
可那些屈指可数的温柔,居然成了为数不多的温暖。在那些足够将人逼疯的夜晚,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就是在意识深处下棋的那家伙的影子。
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一眼,运气好的话Bill也会抬头对上视线,然后彼此心知肚明错开眼神。
他就能安下心。
那就这样吧,他想,是我栽了。
去他妈的世界和平。
去他妈的……爱情。
「这个故事里,我和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他在Bill的注视下,笑着扣动ban机。
颈部被什么东西猛地勒紧,一瞬间他甚至无法呼吸,好像头和身体分开了一样,他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然后脸侧传来灼烧感。
Dipper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因为缺氧眼前发黑。他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再然后整个人都翻了个个儿——
当他重回光明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拆了一半的量子紊乱制造器。Bill将已经废掉的武器从手里甩出去,它在地上摔得叮当响。
Dipper终于迟钝地发现某种危机。
不过他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伤口又双叒叕裂了。
Bill甩开量子紊乱制造器的同时抓住Dipper衣领——用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他紧咬后槽牙,面部抽动,声音从喉咙里逼出来:
「你出息了,啊?伟大的ProfessorPines?」
Dipper耳侧的星辰之路被Bill砸的粉碎。
「你想自杀?你居然想自杀?!」
Dipper还有些懵,他明显是被Bill吓得不清。金发恶魔上次这么生气是因为自己想搞他,结果是自己被揍得不成人形。现在也没差,被揍成饼已经提前做了——他自己替Bill做最后一步。他举枪是真的,想杀Bill也是真的。
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杀意,也从没有辩解之意。
所以Bill为什么要生气?
啊老天。
Dipper扯扯嘴角。
「饶了我吧。」
他说。
拳风骤停。
他眯起那只独眼,Bill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年轻人。他突然收了手,慢慢将拳头移走。他在Dipper身边跪下,注视年轻人一会儿,忽然嗤笑。
Bill对嘲讽这一技能的运用堪称炉火纯青。
金发恶魔睨人的模样要多不屑有多不屑,连睫毛上挑的弧度都带着讽刺。
「Well。」
他慢慢跪坐在Dipper身边。
「Well,Well。」
他低垂眉眼,看起来温和,却每个词里都藏着针。
「恶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伟大极了,Alcor?你在做什么,救世吗?还饶了你?」
Bill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瞳孔紧缩成线,边缘锋利如刀。
「别摆出一副圣人的模样了DipperPines,真是让人看了就想吐。你在祈求什么救赎?你是不是以为没有对恶魔下杀手就能上天堂?哈!」
Bill这一声里满是结结实实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