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_蜜意经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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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2 / 2)

……

心思百转不得解,颜初静低眸裣衽,向幸王告退。

江致远见她如此漠视自己,不禁微抿薄唇,暗忖自己是否得罪过她。

他自小容貌过人,不论行至何处皆倍受关注。他不屑被女子爱慕吹捧,亦不会矫情自得,嘲讽他人。嫉妒他的男子绝对不比倾慕他的女子少,他早已习以为常。但如她这般丝毫不为所动的女子,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见……

正当江致远不明就里,心生一丝莫名挫败感的时候,守在院子正门口的太监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人心啊...

九月六,祭龙神节。

这个节日在民间已流传了两百多年。

相传,某年大旱,凤京一带接连数月未曾降雨,河道干涸,庄稼枯萎,百姓惶惶终日。神殿里的祭司登坛祈雨,结果青龙升天,风起云涌,大雨滂沱而下,即时消除了旱情。人们喜获丰收,为了感谢青龙,希望青龙在天,能够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于是将此时节定为祭龙神节。

一大早起床,看见丫鬟在窗棂上贴箔金宝石形剪纸,颜初静不禁莞尔而笑,想起连尊那座闪闪发光,收藏着无数天材地宝的龙府,再想到小连湛把钻石当跳珠玩,那天真不知愁的样子,心情霎时大好。

漱洗后,下楼。

丫鬟将早点摆在花厅,一碗熬得稀烂的白米粥,一小碟香菜g丝。如此简单,并非是秦家有意怠慢她,而是颜初静自可辟谷后,口味有所改变,偏爱清淡之食。

用过早膳,颜初静看看辰钟,心想也是时候为定国公施针了。于是步出青几居,往定国公住的逐天园行去。

途经花园,遇见一个美貌丫鬟在采花。丫鬟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让路,她原也未在意的,只是不经意间瞥见丫鬟眼底的嫉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分出一缕神念,留意了一会儿,这才晓得那丫鬟名叫香彤,是秦可久的妾室阮姨娘房里的人。

也是事有凑巧,她这一好奇,一留心,竟发现了隐藏在自己周围的波谲云诡,险恶人心。

香彤捧着一大束犹带晨露的晚香玉走进曼怀院,大老远瞄见阮姨娘与少爷小姐坐在花厅里,桌上的早点还冒着袅袅热气。

阮姨娘是个爱花的人,但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闻到花香。香彤想了想,便转到东厢里,寻了个琼窖朱花瓶,将晚香玉c上。翠绿细长的花j,洁白柔嫩的花瓣,与瓶身鲜明的朱红色相得益彰,既突出了花的清雅,也不失节日喜庆之气。

摆弄好花束后,香彤到院子通风处站了一会儿,待身上花香吹淡了,才去小偏厅煮茶。不料端茶出来时,却见小姐的贴身丫鬟翠棠站在花厅门外,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进去。

门扉虚掩,一帘帷薄作隔,内里人声隐约,听不真切。

秦瑶月手拈绣花丝帕,轻轻地拭去阮姨娘眼角的泪珠:“阮家世代为官,可说到底,却是不如神农氏的。”

今日,已经是秦可久回京后的第五天。这五天里,秦可久只来过曼怀院一次,前后呆了未及半刻钟就离开了。阮姨娘心里委屈,在儿女面前却强颜欢笑,直至方才听到下人回禀说定国公准备为将军与恒仙子办订亲宴,才情不自禁地啜泣落泪。

“我,我好歹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清静自守……”阮姨娘哽咽着,保养得白皙丰润的脸蛋完全不像是个三十五岁的妇女,倒像是秦瑶月的姐姐,透着那么几分梨花带雨的韵味。

秦瑶琨曲指扣敲桌面:“爹要娶恒仙子,必以正室之位待她。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十万大军的忠心,妙!”

秦瑶月柳眉紧蹙,嗔道:“你真糊涂!且不说娘一直c持家事,这般辛苦为的是什么。只说嫡庶之别,你我再清楚不过,恒仙子若真成了将军夫人,将来生得一子半女,继承了爵位,到那时,这府里还会有你立足之地么!”

“这……”秦瑶琨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

阮姨娘点头应和女儿的说法:“正是这理。为娘委屈些算不得什么,可那恒仙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现在还没过门,你爹就已对她言听计从,你太爷爷更是事事顺她,只差没把她供奉起来了!如此下去,怎生了得……”

“这桩亲事既然是太爷爷亲自定下的,我们即便是不甘不愿,又能如何”秦瑶琨叹道。

秦瑶月低头沉思半晌,忽道:“有件事儿,我也是去年才听人说的,不知是真是假。颜氏,你姐夫的原配,听说她的亲娘正是出身于神农氏一族。”

秦瑶琨面色顿变:“姐姐从何听来”

秦瑶月低声道:“江家。”

阮姨娘显然也是第一回听说此事,不由得慌了神,猜度着:“这么说来,恒仙子和颜氏是一家人那她会不会是来寻你麻烦的还是……”

秦瑶月轻轻地拍了拍娘亲的手背,安抚道:“娘先别急,她们究竟是不是同族,月儿还未能肯定呢。”

秦瑶琨微微眯起眼,目光里似乎多了些什么,隐晦暗沉,令原本英气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y霾森寒。阮姨娘没注意到他神情的转变,径自问秦瑶月在江家还听说了些什么。秦瑶月摇摇头,眉宇间的愁色只浓不减,不愿多说。

半晌,秦瑶琨默默地做了个决定,站起身,扯出个笑容:“娘,姐,你们别担心,这桩亲事成不了的。”

阮姨娘抬头不解:“为何”

秦瑶月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忐忑道:“你别又干傻事,这回……”

“姐请放心,我自有分寸。”秦瑶琨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向娘亲行了告退礼,然后一手撩起暗花帷薄,跨出门槛,大步离去。

上午给定国公施针续元,下午则为幸王疏通经脉,颜初静排好时间,想好台词,不着痕迹地从他们话语中打探着自己需要的讯息。

幸王眼见自己康复有望,心情日渐开朗,每日针灸之后,总拉着颜初静,要她陪自己在殿外晒太阳,赏风景。

祭龙神节是民间的节日,g中并不参与。幸王却心血来潮,让御膳房准备象征风调雨顺的枫彩雨丝面,又命太监出g去买龙灯。因为龙以五爪为尊,代表天子,故而老百姓做的龙灯皆是四爪,以翠绿的芄子叶榨取青色汁y,涂抹在特制的薄篾纸上。当龙灯飞上漆黑夜空,就会发出莹莹青光,既神圣又可亲。

当天,盛情难却,颜初静留在了佑安殿,陪幸王一起吃枫彩雨丝面。

夜里星光点点缀满天,不见月色,恰是放龙灯的良辰。皇帝听闻皇弟有此雅兴,龙心大悦,遣g人在望山台上摆宴,好让他们玩得更尽兴。

望山台,素来是皇帝与妃嫔们观星赏月之处。

两张玉梨象纹翘首案,时令蔬果,各式点心,各味小吃,清淡酒水,应有尽有,皆是御膳房按着幸王与恒仙子的喜好j心搭配的。

毕竟已入秋,夜风虽不狂,但寒意沁人。

两人浅啜美酒,微暖身心。

太监机灵,买了九十九盏龙灯,款款形态不一。幸王最先挑了盏龙目弯弯似笑的龙灯,接着亲自点火,顺风放飞。

颜初静看着他笑意盈盈的侧面,只觉如此方不负青春。

也许,他的愿望很简单,要的只是健康。

能够让一个无害的少年重拾笑容,何乐而不为但愿自己之前的猜测只是猜测罢。颜初静一边心想,一边接过g女递来的火褶子。

幸王仰望着那盏越飞越高,渐渐化成一点蒙蒙青光的龙灯,忽然轻叹一声,幽幽说道:“孤形只影,好没趣啊……唔,本王决定了,就由仙子你来当本王的王妃吧。往后,岁岁年年,有你陪着本王放龙灯……”

他的声音,飘荡在夜风里,轻轻的,仿佛流沙滑过水,若有若无。但落在旁人耳里,无疑是震天惊雷。

颜初静手一抖,火褶子点偏,倒霉的龙灯立即被烧焦了一只爪。

天命测...

次日,幸王估m着下早朝的时辰,让g人们抬他去御书房。以往他行动不便,常年呆在佑安殿里,基本不出门,这御书房还是头一回来。

雪白的龙诞香躺在七宝紫玉鼎中,散发着一种不浓不淡的奇香。皇帝晓得幸王不大习惯这股香味,见他进来,便命人将玉鼎暂且撤去,待他喝过暖茶,才道:“皇弟今日气色不错,昨夜放龙灯可曾尽兴”

“甚好,多谢皇兄。”幸王笑答,一双盈亮柔媚的杏眸转来转去,满脸好奇,将御书房里的陈设打量了个遍,然后开门见山。

“皇兄,臣弟要娶要神农杳为妃。”

皇帝浓眉微挑,面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拿起御案上的一份折子:“这倒巧了,适才定国公也为其孙请旨赐婚。”

幸王眨眨眼:“他孙子秦将军么他想娶哪家闺秀”

皇帝也很干脆:“神农杳。”

“他敢!不行!”幸王立刻瞪起眼抗议,心道,想跟他抢王妃没门!

皇帝将那折子递与他,语气颇为郑重:“这上面写着秦可久与神农杳两情相悦,不知皇弟与她如何”

幸王皱着两道秀气的纤眉,想了半晌,居然憋出一句:“臣弟之身被她瞧去了……”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皇兄!”幸王咬牙切齿,“总而言之,臣弟的王妃,非她不可!”

皇帝唇角堆笑:“若她不肯嫁你”

“……”

“好罢,一切有待天命殿测,倘若她的命格与皇弟相合,皇兄自会为你做主。”眼看幸王急得眼眸微红,皇帝只好收了笑,不再逗他。

午后时分,颜初静照常进g给幸王施针,发现他老盯着自己,神色闷闷的,像个与人赌气的孩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见他未再说起王妃之类的怪话,心想那也许只是他的一时戏言,不当真就好。

这回,幸王没像前几日那般硬拉着她一起晒太阳。

出g前,有一太监奉皇帝谕旨请她去天命殿。关于天命殿,颜初静只晓得那里掌管着皇室子弟与朝臣及其家属的生辰死忌、命格运数等资料。上至皇帝,下至六品官员,但凡举办红白之事,事前必须通过天命殿的测定,确认合宜,方可行。而六品以下的官员则可免去此关,说白了,其实是官职低微,不够资格参与天命之测。

秦可久官至二品,他的正室便是二品诰命夫人。

颜初静到了天命殿之后,依序写下生辰八字,让一位白发童颜的老祭司观面相。这位祭司年纪虽大,但目光毫不浑浊,湛然至极,仔细地看了她好一会,才似笑非笑地叫她在玉轴锦卷上按下鲜朱色指印。

在天命殿内,颜初静隐隐感受到一股强大而隐晦的气息,不免担心被人看破自己的底细。好在那股气息一直未曾有过波动。离开皇g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若非有敛神诀,方才说不定就得露出破绽了。

马车停于g门外。

秦可久不放心她的安危,派了四名身手绝顶的家将随身保护。

颜初静刚上了马车,迎面有个身着亲兵服的年轻男子快步奔来,两名家将迅速挡住其势,那男子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封虎纹边角帖:“请恒仙子过目。”

家将一眼认出那是自家将军专用之帖,便接过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未有不妥才转交到颜初静的手里。

颜初静打开一看,竟是秦可久邀她去观澜别院赏画。

说起来,秦可久与她也有共同爱好,皆喜山水墨画,尤其是意境浩瀚的佳作。只是,这帖里的字迹看似出自秦可久之手,实际上还是缺了几分他独有的苍劲风骨。当然,若非她眼力过人,换作是旁人,倒真有可能被蒙过去了。

陷阱……

谁设的陷阱她笑了笑,想起昨日秦家姐弟在曼怀院里的对话。

几年前,她手无寸铁之力,惟有东躲西避,有宅不能归,事事谨慎,时时警惕。可如今,今非昔比,她又岂会将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也罢,反正左右无事,去看看他们玩何把戏,正好可以连小桃的仇一起解决掉。

思及至此,隔着窗帘子,她开口让那名送帖的男子带路。

观澜别院坐落于京郊二十里外的鋈特儿群山之下,背倚皑峰,依山而建,占地甚广。别院中的亭台轩榭,小桥流水,草木花石,相互掩映,既有清净别致之景,亦有古朴轩阔之处,更有华丽舒适之所。

定国公府的私家别院,守卫算不上森严,但也绝非似寻常人家的别墅那般松懈,东南西北四角皆潜伏着不少家将。

一路行去,曲径通幽。

那男子将颜初静引至中园,紧随其后的四名家将看见秦瑶琨一身便服走出来,连忙行礼。秦瑶琨摆手让他们退出去。家将们眼见颜初静并无异议,再联想到她与将军订亲一事,当下皆以为将军父子与她有事相商,便退到了园门外守着。

“仙子请。”秦瑶琨彬彬有礼,请她入堂就座。

颜初静款款步过门槛,在右首上座坐下,问:“秦将军人呢”

一名青衣小厮端上温热的桂花香茶,随即退出厅堂。秦瑶琨坐在左首下座,啜了口香茶,朗声说道:“爹爹方才有事出去,一会便回来。”

颜初静点头不语,举杯欲饮,却察觉到茶水里含有情药,刹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禁怒火暗生,同时定下一计。

其实她一早便晓得秦可久今日去了城外的帐营。因此,她默默地啜着茶,不动声色地分出一缕神念,飘向远在十里外的秦可久。

秦瑶琨看着那杯茶尽入她口,看着她的脸颊渐渐泛红,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慌乱,想到这么一个清丽脱俗如天仙一般的女子即将承欢在自己身下,不由得浑身火热起来。他得意地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抱起她。

温香入怀,秦瑶琨闻着她清雅迷人的体香,便有几分陶醉,见她不反抗,更添了几分诧异:“仙子不问为何么”

他原想这虽是g中秘药,但以恒仙子的医术,未必不识,也未必不能破解,所以他事先安排了一个江湖高手在暗处,准备随时点住她的x道,好让她反抗不得。

颜初静一边假装出中了情药的反应,一边保持着冰山美人的风格。秦瑶琨不是不奇怪她怎如此合作,只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不过是将计就计,于是直接将她抱入房中,放到一张梨木雕灵芝纹美人榻上,猴急地欺身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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