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说完,便见凌希惟轻轻地笑了。那笑容美丽动人,竟教她不自觉的呆了一下,紧接着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还未等她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妥的时候,便听得凌希惟轻描淡写道:“你们既然都这般说了,不是提醒本公主,若是今日不好好欺负你们,传了出去,岂不是令我平白担了这恶名。不若将这恶名坐实了去,也不嫌亏。”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毕竟,你们只是奴才。”
说罢便对身边领路的宫女道:“这御花园里有宫中教养嬷嬷吧,本郡主出门匆忙没带,你去寻几个来,这两个奴才对本公主不敬,可恶至极,就赏赐三十个板子吧。”
“你,你敢!”其中一个宫女顿时就对领路宫女急道:“这,事情还未清楚,郡主您也要讲道理才行……。”
“她不敢,本王敢。”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截住那宫女的话,从暗处走来一黑衣男子,语气带着淡淡寒意:“奴才也敢对主子放肆,宫中规矩未免太过疏散。景麒。”
身边侍卫顿时了然,抱了抱拳:“是,主子。”说罢身子一闪,已经拎起两个宫女眨眼消失。
景墨齐转过身来,对那吓呆了的宫女淡淡道:“下去吧。”
宫女忙不迭的跑了开去。
凌希惟转过头去看景墨齐,片刻的惊愕过后,她平静下来,好似故人相逢般的问道:“景轩王爷怎么来了?”
景墨齐示意她往前走,一直走到御花园一处假山旁的梅林中,才转过身道:“我是亲王,在宫里有什么不对吗?我前几日刚从外面回来。”
凌希惟怔了一下,试探的问道:“方从南疆回来么?”
“恩。”景墨齐道:“刚赶上。”他认真看了一眼凌希惟,道:“你,在宫里可还好。”
凌希惟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他的声音微低,含着莫名的磁性,只一双漆黑的眼睛还是若洒了碎钻一般璀璨,长长笔直的睫毛低垂下来,直教人看的心跳。
凌希惟别开眼,这青年出落得更加风姿如玉。她道:“王爷这一路……可还平安。”
景墨齐唇角微微一勾,竟是含了笑意,道:“我很好,你已经坐上了郡主之位,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一提起此事,凌希惟便敛了眉,淡淡道:“我求的并非是郡主之位。”
景墨齐挑了挑眉,之前看凌希惟步步为营,虽有些神秘,但红甲军也查不到什么。也只能推断出凌希惟在凌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以才斗嫡妹,斗继母,全是为了自保。如今得了太后和蓝家的庇护,凌逸舒也步步高升,认回了蓝家,她当是应当能无忧无虑了。如今看她,却是眸中沉色一丝不减,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剔除去了似的。
凌希惟转过身,避开景墨齐探究的目光:“我想要的,景轩王爷日后有一天总会知道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恐怕与她早已陌路了。世间缘分错落,谁都不能保证与谁能同行一辈子。在与景墨齐相处的日子,凌希惟看的清楚,景墨齐虽是冷清之人,心地却并不冰冷,他只是性子冷清,血液却是滚烫的。他重情重义,终有一日会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如何恶毒狰狞。想到此处,凌希惟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望。
景墨齐想了想,道:“无妨,我会帮你的。”他的目光落在凌希惟手腕上的玉镯上,神情微微一顿。面前的少女仿佛每一天都在成长,变得越来越迷人,一身绯色衣裙似火,眉眼生动妩媚,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她如今还没有完全长大,却有绝色的美貌和更沉静的性子。他这段时间在南疆行走,自是杀机无限,偶尔也会想到凌希惟,竟有一种莫名的牵挂。自从老景轩王夫妇死后,他孑然一生,毫无牵挂,这感觉还挺新奇。
如今看见凌希惟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心中竟有几分欣慰。好似呵护的幼苗终于开出花朵,有一种淡淡的满足。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和这个少女的接触都是挂在他父王书房里的那幅画。
每当他有什么心事。或者是遭受什么打击的时候,每当他有什么心事,或者是遭受什么打击的时候他都会去到自己父王的书房里。就好像老景宣王还在世的那般。
凌希惟被他那双漂亮的黑眸一盯,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多谢。”
“我整日在外,若有事,可去城中福满楼找景麟。”景墨齐低声道。景麟自从犯了错便一直留在福满楼,福满楼倒也容易收集情报,只是这活计虽然重要,却也枯燥乏味,可身边的位置已经被暗一暗二占着。景墨齐考虑,是否找个时机将景麟换回来,从锦衣卫里调几个人到凌希惟身边。
凌希惟一愣,福满楼果然与他有关系。她微微思忖,福满楼如此掩人耳目,想来也是景墨齐的重要棋子。景墨齐如此信任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景墨齐却是没注意到凌希惟的表情,径自朝前走去,凌希惟盯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片刻,突然摇头一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梅林深处小径蜿蜒,一黑衣优雅,一红裙艳丽,当真映衬得极为般配,好似云舫上诗画一首,无端教人心醉。
二人就这样一直走着,不一会儿就走了好远。
凌希惟方才已经屏退众人,只有自己和景墨齐。
二人一路无言,竟是有些尴尬。凌希惟有些不自在,但是景墨齐却很淡定。
凌希惟只是自顾的走着路,低着头,有些走神。却不知景墨齐已经停下,凌希惟一个措手不及,直直撞在了景墨齐的背上。
被撞了的凌希惟显然是吓了一跳,用手揉了揉额角。
景墨齐转过身来,低头看到她的动作,显然是有些好笑。
凌希惟已经算是女子里比较高挑的了,现在也不过是堪堪只到景墨齐的胸前。
景墨齐看到她扶额的动作,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摸摸她的头。
事实上他也却是是这样做了。
凌希惟一怔,显然是被他的动作吓住了,竟然忘记了躲开。
愣了一会,景墨齐收回在她头上的手,凌希惟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脸颊上突然出现一片红晕。
景墨齐突然就笑了,声音爽朗,浑厚。
凌希惟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恼怒,只得装作生气道:“王爷这是何意?”
景墨齐也不恼怒,只觉得看她生气的样子倒是很有趣。自从他认识这个女子以来,她的脸上就从来没有其他的表情,永远都是一脸的微笑,但是他很清楚,这个笑没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如今看她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会露出正常的表情,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有些不同的?
景墨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是看到这个女子,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他对那幅画上的女子的恨,还有对父王的念想。
但是这么久的暗中观察他发现,这个女子是世间一个例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