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阳立刻附和,“我也?吃饱了。”
李氏气得想骂人,都是谭家?孩子?,凭什?么大房和三房的孩子?有鸡蛋吃有书读,她的孩子?就捡鸡蛋,她厉声?喊,“再吃点。”
“不吃了。”
兄弟两像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把?鸡搁进笼里,关上栅栏,又去逮其他鸡,鸡槽边的鸡拍着缩着翅膀闪开?,李氏红了眼眶,推身边坐着的谭二户,“看看你儿子?。”
谭二户认真跟菜碗里的几块碎豆腐做斗争,头也?没抬一下,“挺好的呀。”
敷衍的态度让李氏想打他,也?那么做了。
谭二户喊痛,“干什?么呀?”
一看李氏低着头,好像在?抹泪,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落她面子?,将?好不容易夹来的指甲盖的豆腐送到?李氏碗里,“吃吧。”
李氏:“......”
夫妻俩的小动?作其他人像没看到?,邱婆子?问青桃接下来的打算,依着她看,这次考试多半没啥问题的,谭秀才去府城读书,真要把?镇上的宅子?卖了吗?
尽管没有住过,想到?卖宅子?,邱婆子?有点舍不得。
青桃考虑清楚了,“眼下手?里有钱,镇上的宅子?给三婶住着卖包子?,我和我娘去府城租个小宅子?暂时住着,撑摊做点买卖,挣了钱看看能不能换个大宅子?,将?来把?青河他们接去府城读书。”
钱栗树拜访过府城几个书塾的教书先生,毫不吝啬夸他们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其中不乏有推崇游学的,每年会带着学生去其他州府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据罗狗子?说,钱栗树小时候最烦读书,想方设法的逃课。
而如今,聊到?府城书塾,眼里满是憧憬。
好的书塾必然有其魅力所在?,青桃希望能为家?里人提供好的读书条件。
邱婆子?心热,“青河他们能进府城读书?”
青桃点头。只要有钱,有人引荐就没问题。
谭老头怔怔,“那得花多少钱?”
“甭管多少钱,用在?读书上都是值得的。”青桃说了句。
邱婆子?赞同,“是这个理,像你爹进学堂那会,花钱如流水,村里好多人劝我不划算,划不划算我还能不知?道?你爹考上秀才,咱家?每年免五亩地的税不说,服徭役也?能免两个人,不知?道轻松多少。再者,你爹如果没有读书,能进书塾教书?就那些束脩也?让咱家?回本了。”
谭老头想想真是这么个理,称赞了句,“咱家?还得你算数好。”
邱婆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问青桃,“要不要多带个人帮你们...家?里的田地你别管,大不了你爷和二叔他们辛苦些...”
谭老头赶紧附和,“是是是。”
“府城啥情形说不准,等我们安顿好再说吧。”也?是邱婆子?问起她才这么说,换了其他人,断不会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噗的,旁边响起声?嗤笑。
谭青杏撇嘴,嘟哝了句,“大话谁不会说啊。”
把?谭青河他们带去府城读书?骗谁呢?
邱婆子?心下一沉,“你会说你来说,是不是觉得我不问昨天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成天嘀嘀咕咕那点事当谁不知?道啊?耍心眼耍到?我面前来,给你留几分脸面真觉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
昨天不问谭青杏是念青桃难得回家?,不想骂得家?里死气沉沉的。
孰是孰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无非觉得青桃日子?好,谭青杏心里不平衡,明里暗里给青桃甩脸色,很多时候邱婆子?忍着没发作,但不代表她会一直纵容。
随着她的话落,堂屋静得针落可闻。
谭青杏一张脸青了白,白了红,红了紫,变换不定,郭寒梅脸色亦没好看到?哪儿去,毕竟昨晚她费尽心思袒护谭青杏来着。
两人都以为青桃向邱婆子?告状说了府城的事,脸唰的白了。
一个字也?不敢说。
不过邱婆子?似乎没准备翻旧账,警告谭青杏两句就揭过了话题。
收拾碗筷时,谭青杏掌心全是冷汗,后?背亦如是,走?进灶房,后?知?后?觉发现洗碗的人不是郭寒梅。
身形僵住。
李氏刷着碗,状似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在?,因为钱的事情,谭青杏和她撕破了脸,到?现在?都不肯搭理她,李氏心底也?难受,哑声?喊了句,“青杏。”
谭青杏搁下碗,要走?人。
李氏拉住了她。“你看到?了吧,你奶凡事都向着青桃,青桃说啥就是啥,等着吧,青桃和她娘去了府城,春种没人,你和寒梅都得下地干活。”
李氏的手?湿哒哒的,粘着皮肤难受。
谭青杏收回自己的手?,闷闷道,“那又如何?”
她奶发话,她敢不去吗?
“你甘心?她在?城里过千金大小姐般的生活,咱在?地里风吹日晒,像头牛似的,同样是谭家?人,凭什?么她有好日子?过咱没有?”李氏更想说大房人人有书读,有蛋吃,她两个儿子?只能像傻子?围着鸡笼打转,长此以往,她的儿子?养废了,大房却越来越出息,凭什?么?
谭青杏捏着衣角的手?隐隐泛白。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谁让青桃命好,生在?大房呢?
“青杏啊,以前的事是娘做错了,叫人钻了空子?使?得咱母女两离了心,你好好想想,背后?的人何等歹毒,先离间咱娘两的关系,接着拉拢三房,合力打压咱们,可怜咱上了当,整天窝里斗。”李氏泪眼婆娑,“你爹胆小怕事,不敢忤逆你奶,事事为大房做嫁衣,你又记恨娘,亲近寒梅,咱这个家?,就被?她给弄散了。”
李氏口中的她不是别人,正是青桃。
没有青桃跳出来抢当家?位置,今年当家?人就是她。
她既能还了娘家?人的钱,还能送儿子?读书,替女儿找个好婆家?。
好好的计划,全被?青桃搅和没了。
李氏如何不恨。
谭青杏垂着眉,声?音嗫喏,“我又没记恨你。”
“娘知?道你是个好的,都是娘猪油蒙了心。”李氏欣慰地笑了笑。
谭青杏转过身,手?伸进锅里,抓起丝瓜瓤帮着刷碗,李氏擦干泪,跟着忙活起来,“青杏,娘想过了,他们越是把?咱当牲畜使?唤,咱越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
“娘有什?么办法?”
“娘说了不顶用,得你爹去说。”
母女两低着脑袋,嘴里嘀嘀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