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惯了的岑懋一日间竟招呼了两位病人,且病情还都那么……匪夷所思,足够他笑上一年。
殊不知,今日还有第三位病人造访。无病无痛,无症无状,乃是心病。
“所以公主是在为十日后的画试烦忧?吃不下睡不着?”岑懋捣药的手慢慢停下,托腮问道。
韶乐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眉心皱痕抚也抚不平。
她本就没什么信心,加之丹青课上,七姐姐因去年拿了个末等,到今年还在被人笑话,她就更慌了。
至少七姐姐画的,旁人还能看出是个禽鸟,而她画的,就真只是个墨团子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丢脸也就算了,皇祖母的颜面怎么办?
岑懋两手环在胸前,往椅背上懒懒一倒:“公主可知咱大魏朝最擅丹青之人是谁?”
韶乐头一歪,有气无力地回:“难道不是窦先生吗?”她刚把人吓昏过去,可不敢再向他求教。
岑懋摆摆手指,神秘兮兮道:“他充其量算第二,而这第一……”
韶乐一下来精神,巴巴等他下文。
“帮我把茶端上来。”
他故意卖关子,以为她会生气,不料小丫头竟真傻乖傻乖地跳下椅子去倒茶,半点怨言也没。
岑懋挑了挑眉毛,接过茶慢慢品。老顾啊老顾,这回要是成了,你可要记着兄弟一点呀!
“这第一嘛,远在天边,近在……公主隔壁。”边说边把新调配好的除虫药塞她手中,拍了一拍。
韶乐嘴巴慢慢张圆,眨着眼惊道:“顾先生!”
大魏第一丹青高手竟然是顾先生!
岑懋狡猾笑笑:“在下还有个提议,可帮公主您顺利拜师。”
***
入了五月,天气逐渐转热,天上像下流火般,连丝风儿都没有。
顾泊如歪在藤椅上,越发不想动弹,听着外头的蝉鸣,渐渐起了困意。快要睡着时,却被敲门声吵醒。
哪个不要命的?他有些恼。
刚一看门,一盘汁多肉肥的糖醋排骨就递到他眼前。
“学生想学画画,恳请顾先生赐教!”
清朗略带甜糯的声音响起,韶乐高举盘子,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反应。
这盘糖醋排骨她做了十来遍才敢端来,全是按照岑懋的要求,挑最肥的肉,勾芡最厚的甜汁,顾先生应该会喜欢。
可,举了半天,手都开始抖了,他还是没有反应。
韶乐慢慢收回手,垂下眼帘,心情跌至谷底。他果然,不肯答应吗……不肯就算了吧。
刚要转身,手上突然一轻。
“若我肯教,公主欲许我什么?”
顾泊如凑近那盘肉闻了闻味,眉角抽搐,不动声色地挪开。
韶乐杏眼刷的亮起:“我我我可以帮顾先生打扫屋子,做饭,还可以还可以……”
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想多许点什么,张嘴又没了话。
顾泊如看在眼里,心头一软。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记暴栗:笨蛋。
“我于教学一向严苛,公主可要做好准备。”
韶乐捂着额头,笑靥如花,甜甜道:“好!”
只要肯教,让她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