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的生活远比林平之想像的要好。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血雨腥风,虽然这里几乎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满鲜血,可他们各司其职,和睦相处,真正把黑木崖当成了自己的家。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林平之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没有收到东方不败的密信的基础上。
司琴把小小的信筒递到林平之手上时,隔着面具都看出了他的崩溃。不怪林平之不淡定,在主司情报的天香阁派人过来送信的时候,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司琴,也没能管好自己的下巴。黑木崖上是个人都知道东方教主爱武成痴,怎么可能在闭关的时候给人传信?感觉这个世界都变玄幻了呢!
将信交给林平之后,司琴识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他自己。林平之哀叹一声,小心地打开了信筒,从里面抽出一片翠绿的树叶来。一夜过去,叶子稍有些蔫,不过影响不大。
慢慢展开那片叶子,两行针刺出来的小楷规规整整映入眼帘:“招行诡道,以牙还牙”。
林平之一愣,瞬间就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思。与童百熊的那场比试,既然童百熊可以放弃防守攻人必救,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自己的剑法更灵活迅疾更诡谲莫测,若能以牙还牙,说不定还有获胜的几率。
不过林平之也没有多懊悔,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被童百熊的气势镇住了,情急之下应对不佳。更让他在意的是,堂堂东方不败,闭关疗伤的时候传信过来,居然只是为了提点一下自己?
一边想着,林平之一边将叶子完全展开,出人意料的是,那两行规整的小楷下,居然还单独写了一个字!
那个字是极具东方不败个性的草书,飘洒自如、刚劲有力且极具侵略性,虽然是用针划出来的却并未扎透树叶。然而,这一切的溢美之词都无法描述出这个字本身的光辉――“傻”。
林平之怔怔地看了半晌,突然耳朵有点发烫……
东方不败这个人,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多想无益,林平之把这片叶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决定先去洗个脸冷静一下。
刚走没两步,林平之又皱着眉走了回来,鬼使神差地拿起它,夹进了桌子上自己最近在看的某一本书里。
忽略早上的插曲,林平之开始了他惬意的一天。黑木崖上建筑恢宏,风景秀丽,让人游览其间,虽不至于流连忘返,但也心旷神怡。爬爬山,看看水,去去练武场,逛逛藏书阁,实在是舒爽得很。
当然,林平之才不是耽于享乐沉迷山水之人,他这样游手好闲一天,纯粹是被东方大佬点名点怕了,决定暂时低调一点。
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平之想低调,有的人却偏和他唱反调。看到拦在他必经之路上的杨莲亭,林平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白脸,”杨莲亭一上来就咄咄逼人,“见到本总管,都不知道行礼的吗?”
林平之嗤笑了一声,“杨总管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这就是你对本总管说话的态度?”杨莲亭冷冷地道,“我为教主亲封的总管,你只是个没有职位的闲人,这样以下犯上,可是触犯了教规!”
“那又怎样?”林平之平静地问道。
杨莲亭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以下犯上,依照教规,当杀!念你初犯,本总管可以从轻发落,只要你一只手就好!还不赶紧谢过本总管的宽宏大量?”
林平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佩剑,无奈道:“我要是杨总管,来挑衅之前,就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杨莲亭瞬间觉得头上发凉,眼里也多了几分怯意。可一想到自己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绝不能被这半路杀出的小白脸破坏,眼里的胆怯又尽数转为了敌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剑,冷喝道:“既然你不识时务,本总管就亲自动手了!”说着,向林平之猛刺过去。
林平之还真没想到,在被自己一剑削落发髻后,杨莲亭居然还有勇气对自己出剑,不禁觉得有点意思。所以,即使杨莲亭下盘虚浮、出剑无力,林平之还是拔剑出鞘,想看看他弄什么幺蛾子。
杨莲亭卯足一口气,向林平之疾冲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在林平之身上戳几个洞。林平之不急着打败他,当下也不进攻,只是举剑格挡。
两剑即将相交那一刻,杨莲亭诡异一笑,剑锋一偏从林平之身侧掠过,反到是自己挺胸向林平之剑尖撞过来。杨莲亭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和林平之拼武功?他虽武功低微,可看人一向极准,料定林平之看在东方不败的份上不会杀他。刚刚的所有言行,只不过是为了激怒林平之,让他拔剑出鞘,再伤到自己。杨莲亭赌的,就是东方不败对自己莫名的喜欢和重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够这小子喝一壶了。
林平之当然也明白其中关节。杨莲亭在东方不败心中是什么地位?至高权利拱手让人,放弃尊严女人作态,甚至为他丢掉性命……他林平之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无论东方不败和杨莲亭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是他能比拟的。杨莲亭这一招,倒也不算太蠢。不过他这样利用东方不败的卑鄙行径,还是让林平之觉得有些愤怒。
因此,原本只打算侧身躲开的林平之改变了想法。在杨莲亭的胸膛即将碰到林平之剑锋的时候,林平之突然微微一笑,持剑的右臂横划出去,不偏不倚地打落了杨莲亭本就偏离方向的剑,转瞬之间,又后退半步,竖着划了两剑,“刷刷”两声,然后再退一步,收剑入鞘。
杨莲亭呆愣地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安然无恙的胸膛,不明所以。
林平之突然谦逊地一拱手,笑道:“杨总管,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您,不过论武功你差我太远,不如暂退一步?”
可能是林平之风格变得太快,杨莲亭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退,他棕色锦袍的前摆自胸口处齐刷刷地断掉,露出了白色里衣,对比鲜明,很是滑稽。
“你……你……”杨莲亭脸涨得通红,指着他说不出来话。
林平之笑得开怀:“若不是在下学艺不精,怕伤了杨总管娇嫩的皮肤,惹得教主不悦,就连里衣都一起划掉了,这样才凉快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