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露宿野外的众人遭遇了第二波袭击。

那时，除了两个守夜的趟子手，其他人都已睡去。东方不败坐在火堆前，靠着林平之的肩膀，打着清浅的小呼噜。

林平之被这样毫不设防的教主萌得心肝直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柔柔的火光中，东方不败殷红的唇更加的诱人，让林平之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就在林平之马上就要碰到教主的时候，教主突然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在林平之心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平之，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给了犹豫不决的他一个湿热的吻。唇齿相交之际，东方不败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屏住呼吸。”

林平之察觉有异，一边和教主痴缠，一边又忍不住警惕四周。东方不败发现他的分神，不满地啃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用力一推，将他压到身下。他们的身后，“砰砰”两声闷响，是守夜的趟子手被迷香晕倒在地的声音。

林平之感受着教主垫在他脑后的手掌，再次默默红了耳朵。又过了片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十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镖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镖车拉走，不留活口。”

其它黑衣人一言不发，扯下了蒙在兵器上的黑布，锋锐的利刃冷光闪烁。他们行事迅速，作风谨慎，显然比白天那一批人强太多。

“诸位过分了些吧，”东方不败慵懒地坐了起来，嘲讽道，“不请自来还放迷烟，有点不礼貌哦！”

为首的黑衣人表情凝重，抬手一挥，其余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全都冲着东方不败杀了过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林平之见状，挺身抽剑一跃而起，挡在了东方不败身前。东方不败也不出手，好整以暇地做在原地，淡淡扫了一眼对面前四后八排列的黑衣人，轻声道：“小心，是个剑阵。”

林平之笑了笑，神色中居然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以一种快得堪称诡异的身法，冲到了对方面前。

对面的黑衣人也不是乌合之众。冲在最前面的四个黑衣人陡然停住了脚步，另外八个人继续前冲，立刻形成了一个合围的阵型。他们的兵器五花八门，刀、剑、枪、钺一应俱全，从十二个方向攻了上来，不留一丝死角。

林平之身处其中，只觉杀意铺天盖地，竟无一丝破绽可寻。不过他也不担心，辟邪剑法精妙无比，他虽破不了阵，这些人也奈何不了他。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双方已然交缠在了一起，黑衣人们阵法精妙，来往之间总有四人合力进攻，林平之出手更加诡谲，上下翻飞，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东方不败清冷的声音响起：“右二可杀。”

被点到的黑衣人一惊，出刀慢了一瞬，只是失之毫厘，却让阵法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林平之抓住了这瞬息的破绽，挺剑冲了上去，挥洒自如的一刺、一勾，那黑衣人站立不稳，向前扑了两步，林平之则顺势疾冲，停在了他的身后。未等他反应过来，林平之直视着一旁观战的黑衣人首领，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反手便是一剑，深深刺入那个黑衣人的后心。

为首之人眼中震惊一闪而逝，立刻想要冲上去补全阵法。东方不败一个闪身拦在了他身前，指尖锋利的银针轻轻抵在了他的咽喉，“别人的事，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嗯？”

林平之灿烂一笑，转身投入了自己的战场。有东方不败撑腰，这场战斗出乎意料的轻松，林平之全无后顾之忧，一招一式更加得心应手，让敌人苦不堪言。东方不败饶有兴致地观战，时不时还出言指点林平之一下。他们两人都乐在其中，以至于战斗结束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彼时，那些黑衣人或死或伤，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东方不败手上微微施力，将针尖刺进黑衣人首领的皮肤，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那人眉头紧皱，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在算计着些什么。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你要是硬气些的话，早就自尽了。现在说，本座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盘算了一下，坦然道：“我们兄弟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哪个人能不动心？天河帮黄帮主重金请我们劫这趟镖。”

“天河帮？黄伯流？”东方不败顿了顿，又问道，“什么金银财宝？”

那人怔了一下：“江湖盛传，福威镖局押的这趟镖，是山东前任知府搜刮的民脂民膏，劫富济贫也好，中饱私囊也罢，现在江湖上人人都在摩拳擦掌，我们绝对不是最后一批。”

林平之皱眉道：“我们运的，只是些上等丝绸罢了。”

东方不败沉吟了片刻，眼神愈发冰冷，轻声道：“滚吧。”

林平之对东方也算有些了解，知道他说话声音越轻，实则越动怒。等到黑衣人们相互搀扶着消失在远方，林平之伸手拉了拉东方不败的袖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眼中温度有些许的回升，可声音依旧冰冷，“楚风！”

楚云一个空翻从树上蹦了下来，扛着那把有他两个头大的大铁锤，笑嘻嘻地道：“主子，哥哥还在洛阳照看那个小鬼，有什么事吩咐我吧！”

东方不败冷淡地伸手戳了戳他的小酒窝，最后一丝火气也消弥于无形，“去查查看，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楚云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地说了一声“是”。黑木崖耳目遍天下，出现这种流言却没有人禀告教主，显然已经触碰了教主的底线。

林平之想得更多。黑木崖有能力也有动机隐瞒东方的，他第一个想到任盈盈。如果真的是任盈盈，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他们的行踪。她究竟想要干什么？沉默了片刻，林平之故作轻松地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楚云迟疑了一下，“呃……嗯……怎么说呢……”

东方不败见他这么纠结，也有了几分好奇，追问道：“他怎么了？不听话吗？”

楚云皱着眉道：“听话是蛮听话的，就是……”

洛阳，客栈。

楚风板着一张冰山脸替遍体鳞伤的孩子换好了药，心里却是颇为怜惜。这孩子也是硬气，肋骨折了三根，却吭都不吭一声，更别说像一般孩子一样哭叫流泪了。

换过药，楚风又贴心地喂他喝粥，石锅煲出来的粥又香又糯，单是闻着就叫人胃口大开。可这孩子却是一脸凝重，味同嚼蜡地吞咽着，楚风也是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果然，刚刚吃了几口，小孩就一把推开了他，趴在床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楚风无奈，只能伸手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

吐过之后，那孩子眼睛发红，从楚风手里接过那碗粥，又一口一口地强迫着自己吞咽着。

楚风嘴角抽了抽，“你不想吃就算了，不用勉强。”

那孩子艰难地道：“我……想……当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