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膳,楚玚都没有下朝,云萦有些按捺不住。楚玚回望她的表情让她十分担忧,她思索了近来朝野上下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事值得朝野如此。她实在没了办法,让兰儿出去打听了下。
兰儿回来时,像是高兴,又像是丢了魂一般。
“兰儿,怎么了?为什么你也会是如此表情?”云萦有些不解,楚玚在意的朝堂大事,跟兰儿有什么相关。云萦突然觉得不好,急忙问:“是不是嵁儿和诺儿……”
兰儿摇了摇头,云萦放下心来,又一思虑:“难道是云将军有什么事情?”
兰儿怕云萦自己胡乱猜疑吓坏自己,急忙说:“回皇后娘娘,太子、公主、云将军都好好的。是白老先生……白老先生昨日夜里悄然离世。”
云萦这才明白,为什么薛公公早早叫楚玚起来,为什么楚玚用那样的眼神看向云萦,为什么兰儿又喜又悲……因为他的死似乎可以算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可以了结许多人心中多年的恩怨。云萦总是希望,他的死能真正结束这一切,不会再让下一代人体会他们这几代人的苦痛。
那日开始,宫中戒备森严,楚玚将白昭昱的死讯派人传去了白云峰。送信人回来后,只对楚玚说,白珀行听了,面无表情,只想来京城接回白昭昱的遗体,完成祖父的遗愿。楚玚同意了。
云萦和楚玚对此事讳莫如深,都未再提起。
两个月后,白珀行带着白家子弟前来带走了白昭昱的遗体。楚玚和云萦均未出现,负责此事的是云茕和徐芫芥。
白珀行与七年前相比,已经不需要竹杖或别人搀扶就可自由行走了,因此他的耳力也异常惊人。云茕在白珀行离京的前一日,将其请到府中送行。白不忘站在花园不远处,执剑把守。
“师傅,明天您就要离开京城了,不知道又要有几个七年才能再见,徒弟祝您未来无虞。”说罢,云茕将二人杯子斟满酒。
白珀行微微一笑,尽饮此杯。
云茕喝完酒,脸上满是欣喜:“师傅这是‘混芳尘’?好久没有喝到这酒了!儿时,只听姐姐说着好喝,就偷喝过一次,如今才懂,这酒……”云茕自顾自说着,抬头才看到白珀行的面色已经僵在了那里,就停了话题。
白珀行听不到云茕的声音,知道云茕定是看自己表情凝重了,不好再说。但白珀行并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说道:“皇后娘娘可还好?”
“姐姐她……她过得不错,皇上对姐姐很好,这些年从没纳过一个妃嫔。”云茕思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让师傅死了心,这样对白珀行和云萦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那次小产……那次事情之后,姐姐再没有个一子半女的。”云茕本是想说说云萦的苦楚来体现楚玚对云萦的好,可他大意了,云萦小产皆由白珀行的父亲而起,听上去好像是埋怨一般。
“是我们白家对不住你姐姐!”白珀行听着云萦事事顺心,就也不再挂心了。
“师傅,徒儿失言……”云茕想要道歉,因为他并没有此意。
白珀行举手阻止,云茕以为白珀行气极了不让他说话。谁知白珀行大声怒吼道:“何人躲躲藏藏,不敢现身相见?”
云茕这才知道,有人偷偷潜入将军府,相比于师傅的武艺和洞察力,他自叹不如。
只见一人着道袍从树后走了出来,云茕定睛一看,原来是表哥徐芫芥。
云茕心中狐疑,表哥从不是如此鬼祟之人,如今这般,不知为了何事。
“白先生不必动怒,在下本是来找云将军商讨事情,不想见二人饮酒,以免打扰,本想离去,却被您发现了。既如此,不如在下也来讨一杯酒喝!”徐芫芥不卑不亢,一点没有偷听被抓现行的感觉。
徐芫芥不等那师徒二人应允就向桌前走了过去,他迈步之时动作有些不协调。他走到白不忘身侧,故意提起群褂,将腰间的五帝钱扬起。白不忘拔剑阻拦,却被白珀行制止。
“退下!”白珀行只两个字,白不忘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躲在暗处。直到三人饮酒离去,他才又出现在白珀行身边。
徐芫苓坐下,白珀行说:“徐兄,腰间可有一物?”
“正是!”徐芫芥答道。
“可是许家世代相传的五帝钱?”白珀行继续问。
“白兄好耳力。”徐芫芥接过云茕斟满酒的杯子,双手持杯对着白珀行,示意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白珀行侧耳相闻,也拿起酒杯,喝下杯中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