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趁着话头说道:“小的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诗词,但是梁王所言小的认为,忠君守的便是本分,为主子分忧始终还是第一位的。”
他本想说“为皇上分忧”但是想着梁王城府之深,不会凭白说这等话语,肯定还有后话,再说给自己也留一条后路总是好的。便心念一转,说了“为主子分忧”。
妙不可言。
梁王赞赏的瞥了一眼陆洋,继续说道:“是啊,想那前朝那个王鼐,也算能臣,可是落的满门抄斩。你们可知为何?”
两人都默默摇头,一是不知道前朝的事情,二来也不敢多言语。
梁王眼中映着烛火,微微闪烁着缓缓说道:“那个王鼐无论德、能、权、谋都不在你二人之下,年轻时勇冠三军,领兵做了大将更是南征北讨鲜有败绩,先帝赐号'虎贲'。可是……“
梁王话锋一转,一个“可是”,台下两人精神一抖,屏息拧神的听着。
“可是他多了一个能耐,便是——胆!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仗着自己是内阁大臣,有恃无恐,自以为聪明,靠上了当时的大皇子,便是我的叔叔。最后大皇子图谋不轨被先帝赐死,那王鼐最终玩火自焚,落的惨淡下场。”
两人听了梁王不高不低的声音,只觉身上汗毛乍起,透体冰凉。都知道皇上当年不是长子,登位之事颇有蹊跷,可天家的事情岂是他们这等臣子敢揣测的?如今梁王娓娓道来,两人心里惊的是一阵哆嗦。
梁王微微笑着打断两人的思绪说道:“说这些,你们不要多心,也不要乱说,祸从口出。我只是告诉你们,要忠君,不能老是怀着揣测的心思去迎合,更不能听有的人摆弄是非。“
陆洋、石俊峰都低沉着答应了一声。
“哎呀,你们看我这张碎嘴,一开口便收不住了,上辈子莫不是说书的?”
两人也附和着笑了几声,头坑的低低的,稍稍透了口气,还是不敢言语。
“陆洋啊,如今你得了父皇的恩,心里不要存着怨念,本王也跟父皇提起过你父亲的事情,父皇也是有点懊悔的,这不,把你又提上来吗?你家虽然都遭贬,可是唯独你一直留着,还在兵部,你可知为何?”
陆洋抖擞精神,连忙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阖府上下都没有任何怨言,下官此番蒙圣恩得以提拔,更是心存感激。”
梁王不顾陆洋得言语继续说道:“因为父皇当时是想要保住你陆家,防止陷得太深。父皇还是英明的,知道谁是冒头的也清楚谁是看不明白被下了套的,所以给你家留了后路。我也是听了父皇的话锋,稍微提了一嘴。”
陆洋心里透亮,赶忙感恩道:“谢梁王美言,陆家阖府上下必定念着您的恩。”
梁王摆摆手笑道:“哎呀,别念我的恩,我这个人有个底线,不让能臣雪藏。“说完伸出手遥指着一边听着的石俊峰说道:“就拿这石指挥来说,破晓用兵之道,我心里也是惋惜。如今窝在这安庆,的确屈才了些。说句孟浪的话,那兵部的那帮子老头子,也该让让路了,死占着位置,像你们这批能吏后辈何时能出头?”
石俊峰肩头微微的不禁一抖,连忙说道:“谢梁王的赞,下官只有更加勉励尽忠。“
梁王含着笑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随后说道:“好啦,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赶了好几天路了,身子也乏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梁王便起身往门口走去,陆洋冲石俊峰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走到门口,梁王停下脚步随口问了一句:“你这安庆有多少兵士?”
“册上登记是四万两千六百七十二人。”
梁王不易觉察的嘴角扬了扬说道:“你别跟我扯马虎眼,就告诉我实际有多少。”
石俊峰咬了咬牙老实说道:“四万出点头。”
“你们带兵的吃空饷也是理解的,上下要应酬,光靠俸禄肯定不够,不像那地方官,又是淋尖踢斛,又是火耗,你这里的兵不同其他地方,边军有边军的进项,比如那北边,穷的了?你赶紧把兵源补足,我回头知会兵部,给你拨点银子过来。记住了,应酬也要有个数。”
石俊峰此时心里透亮,他忙不迭的堆着笑容感谢。亲自把梁王送到安排好的住所,恭顺的奉承了几句这才回房,只觉身上打心底的发凉!
有道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梁王骤然出现,陆洋石俊峰更是陡然心惊,果真正如北平王曾言那般“吾恐季氏之忧,便在萧墙之内”!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四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