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带着温言为她准备的芥子囊山。

从剑灵变成凡人,原本很轻松的赶路也变得有些疲惫。但这种疲惫暂时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毕竟她也很久没有出门，一路上看到叽叽喳喳的飞禽走兽也会觉得有趣。

不过她山可不只是为看飞禽走兽。

准确来说,是为看一只半鲛半龙的混血物。

一想起那位至今况不明的无妄城城主,白凛忍不住深深地叹口气。

在太微宗的活很舒适也很安逸,每天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她的心脏却像是悬在半空一样,总是不能彻底地放心来。

毕竟无妄城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有关他们城主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道水涟怎么样。

白凛还记得他曾说过，鲛人一旦认定自己的伴侣,就再也不会改变。还说如果不能认定的伴侣在一起,就会枯竭而死……

他不会真的已经死吧？

这个可怕的猜想在白凛的脑海中日渐强烈。

终于有一天,她噩梦惊醒，醒来后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连呼吸变得格外急促。

她梦到水涟变成一条干枯的鱼干。

太可怕！不行,她得去找他。活鱼,死干！

于是白凛立即动身，带上充足的法宝与灵石,独自前往无妄城。

*

凡人的身体非常容易消耗体能。

白凛赶几天的路,是步行是坐船，中间没歇息,这么连着一倒腾,等到无妄城外的渡口时，已是脏累，风尘仆仆。

连衣服不白……

白凛看着自己灰扑扑的衣角,心有些复杂。虽然可以用净水诀处理掉上面的灰尘，但她还是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好像只有进入水里才算是真正的清洗自己——可能这就是做人的弊端吧。

长长地叹口气，掐个净水诀后，白凛没有停留，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继续向前路走去。

她不打算从无妄城的正门进入，那样在是太慢，而且半也不能到水涟本人。

她准备走之前的“水捷径”。

天『色』渐黑，顺着黯淡的月『色』，白凛悄无声息地来到鲛人们的栖息地。

此时星光晦暗，树丛环绕的水面上一片漆黑，无波无澜，连一点光没有反『射』。

只有一只鲛人地趴在湖边，正在『迷』『迷』糊糊地哼着歌。

白凛还记得那只鲛人，当初就是她捡到自己，并将自己送到城主的宫殿里。

看来今天的运气的确很好。

白凛躲在一棵树后面，先从芥子囊里掏出避水珠带在身上，然后狗狗祟祟地走到湖边，一点点进入水中。

鲛人已经困得打瞌睡，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别动。”

一把短刃突然抵在她的脖子上，鲛人惊得一抖，颤颤巍巍地想朝后看。

白凛当然不会让她看到自己，于是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我问你，你们城主在家吗？”

鲛人颤抖着道：“在、在的……”

听这语气，半是没死。

白凛暗暗松口气。

“好，我现在他，你快点唱歌，把我送过去。”

鲛人低呼：“你不可以从这里过去……！”

白凛吓唬她：“我不管，你到底唱不唱？不唱我就割断你的声带，让你再也唱不！”

鲛人吓得是一抖。

“我、我唱……”

白凛满意地哼一声。可怜的鲛人迫于她的『淫』威，无比屈辱地唱一支歌，随着她颤颤抖抖的歌声响起，漩涡逐渐在水中浮现。

“谢谢你啦，漂亮姐姐。”白凛将短刃随手一扔，然后无反顾地跳入漩涡。

鲛人手忙脚『乱』地接住短刃，拿起来仔细一看，顿时傻眼。

这居然是一根折断的树枝。

*

白凛顺着漩涡游到城主宫里的莲花池。

此时正是深夜，宫殿里漆黑安静，除那些洁白的莲花，居然没有一丝亮光。

是，水涟一直不太喜欢光亮——因为会将他身上的鳞片映照得很耀眼。

白凛拿出法器，隐藏自己的气息，接着一路潜行，无比顺畅地来到水涟的寝殿。

奇怪的是，门外连一个侍女没有。白凛探查一，发现不止是侍女，甚至连护主的结界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一推，门便无声无息地开。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月光幽暗，宽大的床榻上，正蜷缩着一道起伏的黑影。

安静，修长，透着不安定的纤细脆弱。

白凛忍不住悄悄走近，垂眼睛，仔细地看他。

纯白的长发像雪似的流泻一地，长尾蜷起，月光洒落，将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辉映出动人的粼粼波光。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仍然微微蹙起，薄唇紧抿，霜睫轻颤，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看来他做噩梦。

白凛静静看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心，伸手轻触他苍白的额头。

那晚她『摸』他的额头，然后他便平静来，那么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白凛不太确定，一秒，那条银『色』的尾巴突然卷上来。

之前一样，她带着倒去。

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水涟慢慢睁开眼睛。

那双海水般纯澈的眼眸在月光的辉映晶莹剔透，水波潋滟，清澈地倒映出白凛微微惊讶的脸。

“你没有睡着？”她问。

“我刚醒。”水涟安静地注视她，声音像月『色』一样轻柔而空灵，“……在你进来的时候。”

白凛神『色』复杂：“那能叫刚醒吗？”

明明就是醒很久。

水涟依然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我等你的时间相比，已经非常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