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春之圆舞曲》_世界一级艺术狂徒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24章 第24章《春之圆舞曲》(1 / 2)

迈德维茨的德语,钟应阅读得十分的磕磕绊绊。

也许是代久远,也许是专业的编辑为纠正。

不少语句带难以简单领悟的生僻词汇,所以他得格外慢。

正如每一位作者撰写的自传,迈德维茨讲述了自无忧无虑的童,还他由衷期待的维也纳音乐会。

结果,1938德国占领奥地利,颁布的第一条规定,就是要将犹太人抓起来。

那时候的迈德维茨不过十几岁。

着慈祥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还几个吵闹的兄弟姐妹。

他们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一场关乎命运的家庭会。

“我们可以离开,是……”

迈德维茨忆起那场彻夜不眠的家庭会议,“我们又能去哪里?”

迈德维茨一家生于奥地利,长于奥地利,他们虽然不是艺术家,却热爱维也纳的艺术气氛。

脚下的土地是他们自小生活的家乡,即使邻居们纷纷逃跑,寻求离开奥地利的方法,他们也怀揣着惊恐,战战兢兢的苟且偷生,祈祷平安无事。

那时候,迈德维茨就听说过陌生遥远的东方大地。

“上海!”

他笔下的邻居,声音低沉,焦急的告诉他的母亲,“我们拿着这张签证,就能安全的去上海!”

当时的迈德维茨言,上海无异于充满美好幻想又充满危险的地方。

到处都是战火,目的地一无所知的迈德维茨父母,目送邻居们离去,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救赎。

“我们无法像他们一样离开。”

迈德维茨笔下所写的,不止是自的想法,更是许许多多犹太人的想法,“我们热爱奥地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在还能离开奥地利的时候选择离开。

是坚定的留了下来,觉得一切不会变糟。

最终,他们等到的不是和平安定,是分批进入集中营。

迈德维茨辗转许多小型监牢,最终进入了『毛』豪森。

一开始,他还会去想分离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

此时,他已经麻木的认命,只期望夜幕降临,囚监能够少找他麻烦,可以获得更多的休息。

那些囚监,出现在『毛』豪森集中营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黑暗中漆黑的乌鸦,随时想啄杀囚徒们一口。

钟应时不时见到迈德维茨他们的评价——

“那些犹太人,戴上了德国人嘉奖的臂章,就把自当成监管者,更加残忍的待同胞。”

“德国人是魔鬼,自以为是守的犹太人,是可怕的魔鬼爪牙。”

钟应的情绪,十分容易随着上的文字起伏。

哪怕“囚监”的单词陌生,也能立刻意识到——

这些囚监,就是出卖犹太人、为德国人服务的犹太人。

他们给迈德维茨带来了更加深重的苦难。

『毛』豪森集中营本来是一个采石场。

迈德维茨每天都要登上长长的死亡阶梯,背起厚重的石块,不到希望的做一个苦力。

的人步伐稍稍慢了一些,囚监就会挥舞棍子,行使自的监督权力。

迈德维茨挨过一顿打,幸好他摔在平地上。

如果那根棍子挥舞得更迅速一些,他就会和他倒霉鬼一样,滚落长长阶梯,砸得破血流。

“我想死了。”

他的笔锋朴素直白,忆起轻时候的痛苦,“也许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都已经死了。我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犹太人的痛苦,不需要长篇大论,一句心灰意冷的“想死”,就能令钟应深深感受到迈德维茨的无力与悲伤。

他开始记录『毛』豪森天空上的白云,开始记录扎着钢刺的电网。

不是他变为了文学家,注重起景物描写,是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再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然后解脱一般的赴死。

在这本自传的『色』彩极为灰暗的时候,钟应见到了晴天即将照亮的一缕光。

“一天,牢房来了新的囚犯……”

迈德维茨写,“我终于见到了他。”

『毛』豪森集中营的牢房,一间能够关押许多人,大家如同货物一般睡在上下铺,时不时空出一张床,那便是又人死了。

麻木、灰暗、阴森、冰凉。

唯独新来的囚犯,给一潭死水般的牢房,激起了一丝活力。

那是拥黑『色』眼睛的人,他身上带着伤,身躯直挺,举投足却依然端着一种气质。

他视线一抬,迈德维茨就觉得那双眼睛是活的,藏着蓬勃的生命力。

迈德维茨的描写,令钟应直愣愣的往下翻。

黑『色』的眼睛,只会是楚书铭。

“黑『色』的眼睛,魔鬼的眼睛!”

带他进来的囚监啐了一口,不屑又鄙夷的离开。

迈德维茨只觉得这句话好笑,一个魔鬼的爪牙却鄙夷人是魔鬼。

囚监刚离开,牢房好奇的囚徒,就围了上去。

大家用德语提出问题,楚书铭并不能听懂,依然声音低沉迟缓,“我是中国人。”

那是英语。

迈德维茨学过法语、英语,立刻在所人的困『惑』中,翻译:“他说他是中国人。”

中国。

在信息极为不发达的地区,犹太人中国毫无印象。

囚徒们他越发好奇,问出了每一个不是犹太人的倒霉鬼都会面的问题——

“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他笑得灿烂,连那双黑『色』眼睛都透出光。

在苦难与折磨的『毛』豪森,迈德维茨还见到德国人和囚监外的家伙,敢这么笑。

“因为我说,我是中国人。”他的英语缓慢,用词简单,“我讨厌日本。”

迈德维茨几乎愣了。

这世上怎么会这么傻的中国人,在『性』命危急的关,逞口舌快!

“你呢?朋友。”他友好的向自的翻译员。

迈德维茨笔下的与中国人的第一次视,写出来的文字美得惊心动魄——

“他着我,黑『色』的眼睛倒映着我傻乎乎的脸庞。”

“我跟你不一样。”

迈德维茨写,“我进来是因为我告诉他们,我是犹太人,我爱奥地利!”

牢房的笑声,低哑悲哀。

这世上不止是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因为讨厌一个国家被抓进来,一群傻子因为喜欢一个国家被抓进来。

钟应得勾起唇角,理解了他们的苦涩。

迈德维茨不是极好的作家,可他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所思所想。

钟应在酒店房间安静翻动纸页,能够感受到他初见楚书铭时的快乐。

这位先生,快乐得忘记了想要死去。

仿佛他死前希望满足一些好奇心,见识更多新鲜事物,才好死后与家人相聚,告诉他们:嘿,我死前见到了一个奇的中国人。

迈德维茨眼中的楚书铭,优雅、幽默、乐观,说话直白又坦『荡』。

钟应以前认识的,仅仅是沈聆笔下的楚兄。

擅长琵琶,见多识广,礼温和。

在迈德维茨笔下,这样的楚书铭,更加的具。

他写:这人居然想学德语,在这么一个都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地方。

他写:也许是德国人的命令,他总能获得一点点优待,囚监都不敢他动。

他写:summy讲述的中国,太意思,太神秘了,如果我能活着,真想和他一起去中国,当然,我希望他能活着。

迈德维茨描述关于楚书铭的句子、用词,欢快又兴奋。

他撰写自传的时候,还遭遇出版商的拒绝,更受到人的劝告,字里行间的“中国”“中国人”都随着“schosummy”这个人,变得格外鲜活,透着美好的憧憬。

钟应顿时理解了弗利斯讲述的过去。

也理解了,老人面官员们改换楚书铭国籍的劝告,为什么会感到愤怒和失望。

正是因为楚书铭坚持了自中国人的身份,憎恶日本,才会来到集中营。

正像他坚持了自犹太人的身份,喜欢奥地利,被抓进集中营一模一样。

即使迈德维茨不确定楚书铭的字、职业、龄。

他也确定楚书铭是中国人!

那些活在幸福中的家伙,却连这一点都想抹杀,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想要消除一个人坚定的信念和人格。

写自传时的迈德维茨,还经历那些愤怒。

他还轻,活在喜欢故事与传说的纪。

所以,他喜欢随口说出许许多多东方神话故事的楚书铭。

扭的德语,讲述着从中文翻译为英语,又由犹太人记录下来的中国传说。

钟应仔细辨着关键词,发现楚先生讲述的是《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嫦娥奔月》。

他讲述浩瀚大海,讲述顶烈阳,讲述清冷明月,又抬指着这些永远能够见到的大自然事物,和迈德维茨换取德语的关键词。

钟应理解了迈德维茨的快乐。

他在集中营日复一日行走在死亡阶梯上,昨天还觉得自不想活下去。

今天却觉得——

啊,summy还会讲什么样的故事,是吃了灵『药』能够去月亮上的天使,还是追着太阳化身山脉的巨人?

钟应着那些故事,就像到了曾经的自。

他守在爷爷身边,等着爷爷笑着告诉他遗音雅社的一切。

无论是弹奏古琴惊艳四海的沈聆,还是温柔似水铿锵如钢的郑婉清,都是他童崇敬的神话。

迈德维茨正在面一个神话。

他记录着楚书铭讲述的神话故事,倾注了一生的向往与赞美,写下了自半夜醒来见到的弥赛亚——

“他站在窗边,凝视月亮。银白的辉光照耀着他黑『色』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漂亮的琉璃『色』,连那张脸都像是艺术殿堂的雕塑,明暗清晰,宛如上帝精心雕刻的杰作。”

迈德维茨了一会儿,低声问:“summy,你在什么?”

那尊上帝的杰作勾起笑意,说:“月亮最圆的时候,就是家人应该团聚的时候。”

他抬起了,虚空做出了一个眼熟的势,透过牢房的窗户眺望月亮,仿佛在弹奏思乡乐曲。

“你在弹吉他吗?”迈德维茨问。

楚书铭却走了过来,坐在迈德维茨床边,说:“不是吉他,是吉他。”

相同的单词,代表着迈德维茨当时的困『惑』。

他无法理解,guitar和字正腔圆的pipa本质的区。

因为在奥地利,这个拥世界音乐都称呼的国度,他还见过梨形长颈的中国琵琶,只知吉他和鲁琴。

钟应见到了迈德维茨的感慨。

“要等到很多很多以后,我才能够领悟到他的意思。”

“原来,他的乐器确实不是吉他,是琵琶。”

那一夜后,迈德维茨就记住了楚书铭会弹奏乐器。

『毛』豪森集中营管严格,少部分囚犯依然能够留下乐器,偶尔给德国人演奏取乐。

口琴、单簧管、吉他……

迈德维茨记得,隔壁牢房的老,就会弹奏吉他。

某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他想着隔壁的吉他,着同样入睡的楚书铭。

“你是个音乐家。”

楚书铭笑着抬起,又是虚空拨弦弹奏的帅气姿势。

他专注的表演了琵琶的演奏技巧,用他不熟练的德语遗憾答:“我是。可惜琵琶,否则我一定会为你弹奏一曲。”

“是吗?”旁边传来的低沉的声音,“我会风琴。科多会小号!”

“会什么用。”叫科多的囚犯低声嘟囔,“他们砸碎了我的小号!”

音乐家待乐器,就像待自的生命。

可惜,在朝不保夕的集中营,不是每一个音乐家都足够幸运。

迈德维茨想说自可以去隔壁借一把吉他,却被牢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他转一,见到了不少人从床上伸出,脸上沾满黑灰、皮肤干枯、满是褶皱。

唯独眼睛格外的亮。

“我会小提琴。”

“来到这里前,我这双是拿指挥棒的。”

“音乐,我都快要忘记大提琴演奏出的音乐是什么模样了。”

小小的牢房,聚集了一群音乐家。

他们慢慢靠在一起,仿佛楚书铭和迈德维茨身边燃烧着温暖篝火,他们带着音乐的怀念,聚在一起偷偷取暖。

楚书铭停止上的演奏,他像伴奏一般,为他们拨弄琴弦,慰藉着寂寞苦难的灵魂。

修长的指勾勒的不是冰冷空气,是泠泠琴声,唤起了每一位音乐家沉寂的灵魂。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