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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 / 2)

谢珝一直都知道顾振洵有很明确的人生计划,三十五岁之前结婚,接手家里的事宜,四十岁之前生子,然后是很漫长且成功的一生。

但是她很遗憾地想,她见不到他以后的样子了,她见不到他四十岁之后的样子了。

“长相并不能当饭吃,”苏珏曾经这样与她讲过,“你想一想顾振洵老了以后的样子,变成那种中年大叔,你肯定就不会喜欢他了。”

谢珝摇摇头想了想,大概还是会的,顾振洵若是老了,变成大叔,应该也是很帅很帅的大叔,若是他变胖了,她大概也胖了,两个人谁都不嫌弃谁,就像她的左手永远不会嫌弃右手有茧子。他若是变成伊丽莎白,她就变成一直陪着他的假发。

不过,她是没有缘分见他变成大叔的那一天了。

“不过你也找不了别人了,你这样会后悔的。”顾振洵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如果除去他的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露出大片胸膛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谢珝摇头说道:“这跟你没关系了,世界那么大,我总是能够找到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的。”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顾振洵,心想不论值不值得,她也许曾经拥有过他,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刻。

何其有幸,她曾经在充满键盘声的机房里透过玻璃窗看到隔壁他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解数学分析,她曾经在调戏湖里的胖天鹅时转头看到他从桥上和傻乎乎的野鸭子一起走过,她曾经在暴风雨的晚上看到他撑着长柄伞在宿舍楼下买红茶,她曾经在开车时听到他在一旁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英文歌。

这一切的一切,足够她在以后漫长且孤独的一生里慢慢回味。

顾振洵很平静地分析道:“可是我不会放弃的,你和骆宁泽,你的家人,都是你的弱点,如果你执意要终止交易,我会采取某些措施。”

谢珝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说骆宁泽,我可以辞职;你说工作,我有我的渠道,我混了十年,救命的手段还是有的,也有一些能够在这个时候帮我一把的朋友。我从你来的那天晚上开始着手,现在准备了这么久,手里关于你的资料足够我安身立命。即使到时候媒体想要压下去,不管背后是你还是你大哥,我也有办法放出来。至于我的家人,你不会真的动手的。从效率的角度来说,换一个人会比较合适,你会选择这种方式,你的剧本足够俘虏很多人。顾振洵,收手吧。”

谢珝微笑着看着他,心里想着,你看,所有你心里关于他的美好的回忆,恨不能放到箱子里埋起来,然后等过上五十年,行将就木的时候拿出来,捂在胸口才能含笑而逝的东西,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打破,所有你珍惜的,他都毫不在乎,就像他拿你与别人的关系威胁你这种事,他也可以做的手到擒来。

顾振洵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笑着说道:“那你会失去工作,你在娱乐圈里混了十年,到现在还差一步的时候放弃,岂不是很可惜?”

谢珝眨了眨眼睛,直视那一弯平静的湖水,冷静地说道:“我待了十年,经手过的艺人这么多,里面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已经见多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最繁华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及时收手才是正途。这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心愿,但是完成不了也不会勉强。”

顾振洵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很完美的雕塑,谢珝最初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想着他会不会愧疚,会不会过得不好,每个毫无关系的细节都可能触动她心里的那一根弦,她总是走得很急,她担心会再没有机会遇上他,后来就慢慢释然了,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呢?他就在那里,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可能是剑桥,可能是片场,也可能是别人那里,但是那又怎样呢,他一直都是在那里的,在一个她看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冷漠安稳地活着,这样她也就可以放下了。

顾振洵的眉头皱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半晌开口说道:“你是在嫉妒吗?如果你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人的话……”

谢珝不知道哪一点引起了他这样的思考,连忙打断他说道:“不是的,跟那些人无关,只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谢珝并不会特意地嫉妒某些人,她嫉妒的只是某段时间或者某些东西。至于那些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是与她们一样的,所以她并没有资格或者说权利来嫉妒她们。

相比之下,她更嫉妒那段时光,那些东西。比如他的那个白色的骨瓷杯,虽然已经跟他很久了,但是他不曾把它丢弃;比如他的那块腕表,每天都戴在手上,经典款不曾更换;再比如他今天拿出的那张奶昔店的卡片,那个小小的袖扣,那些泛黄的胶片……

她所嫉妒的,不过是他们回不去的曾经,以及他身边的那些跟着他一起走过漫长的岁月,与他一起起床洗漱开车上班回家的东西。因为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也不可能像那些东西一样陪着他天荒地老。

顾振洵彷佛费了很大的劲儿一般,在她的对面缓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拿你跟别人比过。”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程序代码语句一般,接着说道:“你是不可替代的。”

谢珝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琢磨这句话的真假,半晌之后说道:“但是我不是必需的,你人生规划里没有我这一部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回家

顾振洵显然并没有办法来反驳这句话,两个人只剩下静坐着。窗子里有月光,照到谢珝的身上,更像是一个干枯的精灵,下一秒就要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顾振洵忽然放弃似的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谢珝平静地纠正道:“是今天了,早上八点。”

他扫了一眼床边刚才摘下来的腕表,已经两点了。很难想象几个钟头之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接吻缠绵,他的腕表蹭到了她的脸颊,有些凉,所以他把表摘了下来放到床头,现在表还在很好地履行工作,但是他们之间已经降到绝对零度。

“那睡一会儿吧,这里是郊区现在打不到车的,我早上送你去机场。”顾振洵很平静地阐述事实。

谢珝见他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索性也不再拒绝,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他当前的态度摆明是已经收手了。她很清楚他这一点,一旦放弃绝不回头。

顾振洵关了床头灯,屋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点月光照进来,谢珝靠在床的另一边,听着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声。

黑暗中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