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笙哭笑不得,“晚辈当然娶沁儿为妻,若崔叔不肯放沁儿外嫁,我也可当上门女婿。”
对上慕月笙诚挚的眼神,崔棣再法将这句话当儿戏,他腰身不自禁颤了颤,差点要跪下来。
他在朝中多年,深知慕月笙一言九鼎,都跪在跟前做出这般承诺,绝不威胁压迫之语,他当真爱极了沁儿。
这的女婿,哪里找。
崔棣心中的惶恐被惊喜压下,颤颤巍巍转身,冲崔颢道,“三弟,慕国公既诚意求娶,还踟蹰什么!”
崔颢也知眼下的局面,崔沁非嫁慕月笙不可,他缓缓睁眼,神『色』复杂望着慕月笙,
“我问几句话,如实回答。”
“。”
“一,四无子方可纳妾。”
慕月笙身影挺直,姿态恭谨,“终身不纳妾,只要沁儿一人。”
崔颢愣住,微抬眼,心中稍宽,遂坐直了身子,继续试探道,“母亲出身尊贵,家中妯娌颇多,沁儿晚辈,自当孝顺,只她『性』子软和,我担心她有不周到的地方。”言下之意担心崔沁被人欺负。
慕月笙承诺道,“我母亲甚喜爱沁儿,断不会为难于她,外,陛下在慕府隔壁敕造慕国公府,我婚后便沁儿独立门户,不长房二房搭嘎,沁儿便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
这么一来,国公府的后宅便崔沁的天下,不会受制于人,简直神仙日子。
崔颢心中大半个石头落下,他身子微微往前挪,双搭在膝盖,半身前倾,语气再不如先前那般严肃,反而略有些忐忑,
“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只管吩咐。”
“沁儿年纪小,完婚后也不过五,女孩儿过早怀孕,很损身子,我要完婚一年后再圆房,可答应?”
这个要求很不近人情,但为了崔沁身子着想,他不得不争取。
崔棣听了这话,不狠狠剜了弟弟一眼,满脸忐忑望着慕月笙,“慕国公啊,这一点实....”
慕月笙毫不犹豫应道,“我答应您,完婚一年后再行圆房。”
前世崔沁嫁他时,有八岁,眼下身子嫩枝儿似的,含苞待放的骨朵儿,他哪里舍得她过早经历生子之事,再想起团团那调皮的劲儿,慕月笙暗道,还晚几年生孩子好。
这一条应下,崔颢再无二话,眼下才知,慕月笙诚心求娶,他含着泪起身,躬身上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允之啊,我并非为难,我只一女,不求富贵腾达,只求她平安顺遂。”
慕月笙他潸然泪下,不动容,再退一步恭敬而拜,
“月笙定不负嘱托。”
崔颢一松口,婚事便提上日程。
次日,齐阁老登门做媒,又三日,慕月笙亲自下聘,那聘礼足足绵延了里,大大小小的礼箱堆满了崔府宅院。
崔颢瞅着这浩大的架势,不头疼。
慕家这么大排场,他去哪里筹备匹配的嫁妆呢。
婚期定在来年八月初八,还有大半年时间备嫁。
这个空档,慕月笙将臻粹阁的股份悉数转给了崔沁,臻粹阁生意越做越大,崔沁的图花百多,叫同行望尘莫及,一月竟有一万的进项。
还愁什么嫁妆?
外祖泉州巨富希家,听闻外甥女得嫁当朝宰,铆劲准备了艘海船的添妆送至京城,崔颢原不要,慕月笙有了前世的记忆,对希家也不甚欢喜,欲要暗中拒下。
怎知派人一查,这一世的希家门风极清正,掌家的希家大少爷希简,娶的又泉州市舶司司正的女儿,夫『妇』俩来疼爱这个表妹,一心想给她撑脸面。
慕月笙犹豫了半晌,终有下。
他不在意那些东西,他在江南的财富远远不旁人所能料想,但于崔沁而言,她需要娘家人撑腰。
崔沁因上次曲江园拔得头筹,在京中名声大噪,又因马上要嫁给慕月笙,成为当朝唯一的国公夫人,争结交者甚众。
她突发兴起组织了一个诗社,渐渐的,演变成女子学院,前世一般,慕月笙替她选址在燕雀山,定名为燕山书院。在慕月笙的支持下,她广收学徒,请来裴音欧阳娘子坐镇,书院一经学,便人满为患。堪堪半年,名声远播,遐迩海内。
转眼到了八月初八,婚事举办得极为隆,这一世有了崔父主持,国子监师徒来崔府玩起了成语串龙,行酒令,猜诗谜游戏,为难新郎的花层出不穷,慕月笙照单全收,热闹程度不亚于慕府。
这一世接亲,比上辈子哪一回都要艰难。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抵达婚房门口,便一排新娘立在屋子正中叫他猜。
不许『摸』,不许碰,只给一次机会,认错了便回去。
慕月笙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七位新娘身后来回踱步,试图去寻找线索。
七位新娘身量一般,喜服红盖头皆一模一,便站姿也如出一辙,个个屏气凝神,真叫慕月笙束无策。
他绕着七人折腾半晌,忽的发现拔步床内鸳鸯帷帐微动,他蓦地上前,将帷帐一掀,里头端坐着一众不同的美人儿,只她俏生生撩帘子冲他眨眨眼,
“月笙哥哥,我在这呢。”
软糯糯的嗓音,甜化了他的心。
他将新娘抱起上了花轿。
里红妆,万人空巷。
夜里应酬结束,慕月笙回到洞房,岳父的吩咐冷不丁从脑海里升起,心里顿时惴惴不安。
崔沁累坏了,早换了粉嫩的寝衣倚在拔步床内躺下,她支着身子眯了半晌,听到帷纱外的动静,稍稍睁眼,慕月笙窸窸窣窣脱鞋上床。
“醒了?”慕月笙眸宇温柔,
温香的喜床内涌入一阵酒气。
崔沁慵懒地翻了个身,面朝他侧身,支颐凝睇他,“喝醉了吗?”
“不曾!”慕月笙将屋内的烛火吹灭,只留窗下一对红烛。
初秋时节,天气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账内只有一薄衾,烛光透过大红的床帐洒进,暧昧朦胧。
崔沁的眸子在暗夜显得格外亮,她俏生生冲他笑,“醉便好。”
这大半年来,她书院,举办画展,又亲自打点臻粹阁的生意,早不当初那懵懂无知的少女,虽有羞涩,大抵还大大方方的,并不扭捏。
尤定亲后,又累日慕月笙黏在一处,二人私下并不亲吻过,偶尔纵情,她也不小心触过那坚硬。
慕月笙浣洗过,换了件薄薄的中衣上床,掀薄衾便躺了下去,只佯装累坏的模,“沁儿,也累了,早些歇着。”
崔沁微愣,只当他矜持,遂慢腾腾埋入被褥里,只留半个小脑袋在外头。
昨夜大伯母丢给她一本画册,教授了许多新婚之夜该要注意之事,她很清楚洞房之夜该要做什么。
慕月笙早就忍得很辛苦,总算熬到名正言顺,她做好准备,今夜断不能扫他的兴,以方才她才小睡半个时辰,眼下神采奕奕,静待垦栽。
只了半晌,不慕月笙有动作,不愕住。
她悄悄回眸,微暗的光线下,他俊脸朦胧,双眼微垂,看似睡熟。
崔沁眨了眨眼,登时便坐起身来。
慕月笙听到动静,再也装不下去,故作漫不经心睁眼,微醺的眸一如既往温柔似水,“沁儿,怎么了?”
“问我怎么了?我还问怎么了呢?”
这一世的崔沁被娇养长大,有前世那般小心翼翼,径直就问了出来。
慕月笙不苦笑,只得被迫坐起身子,小娇妻俏脸绷紧,虎视眈眈觑着他,如同小兽一般,心中苦恼之至,隔着一肘的距离,劝道,
“沁儿,我实话说,求亲那日,爹爹吩咐我,一年内不许圆房,我应下了,所以...”
“我爹爹提了这的要求?”崔沁杏眼瞪圆,声量拔高。
慕月笙咽了咽口水,苦涩点了头,“沁儿,听我说,爹爹也为了好。”
“才不!”崔沁气得哭出声来,径直便往他怀里栽去。
慕月笙本就喝了不少酒,并不那般经受得住她撩拨,他堪堪伸出扶住她肩头,她隔一拳的位置,身子微仰,无奈道,
“沁儿,还年轻,有些事可能不懂....”
“我怎会不懂?”
崔沁他不肯抱她,气得眼泪汪汪,将他往床榻一推,挺直了腰身,辩道,“我爹爹也糊涂至极,怎么能提出这的要求,他以为为了我好,实则害了我。”
“倘若一年不碰我,那便得我分床,若叫母亲晓得,岂不责怪我不懂事,骄纵肆意,不肯服侍夫君?再落到位嫂嫂耳朵里,又该笑话我,便家中子侄也都会看不起我。”
“洞房之夜不圆房,那便奇耻大辱,我爹爹脑子不经事,怎么也不替我想一想?”崔沁委屈极了。
慕月笙竟然不想碰她,怎么会这?
她好难过。
出嫁之前,伯母嫂嫂皆再三吩咐,教她要如何侍奉夫君,慕月笙身份不比旁人,若能早日生下嫡子,便万无一失,慕家位嫂嫂皆有儿女傍身,她自然不想落人下乘。
结果慕月笙打算一年不碰她?
且信他能耐住『性』子不寻花问柳,若真忍下去,也必将身子忍出『毛』病来。
这如何使得?
慕月笙新坐起身,按着眉心,耐心导她,“沁儿,且听我说完,女人家的怀孕生孩子极为遭罪,现在小了,我不想过早经受这些....待过一年,身子养好,咱们再圆房不迟。”
他说完,只崔沁面罩寒霜,冰凌凌地觑着他,唇角微勾出一抹冷笑。
只当她怒极,待要再劝,却崔沁将腰带利落一扯,寝衣半,微扬下颌质问道,“我哪儿小了?”
慕月笙目光从她身上一掠,暗吸一口凉气,眼神发烫似的挪,原先压下去的酒意从五脏六腑窜了起来,不可控的念头试图占据他脑门,他闭了闭眼,呼吸略粗,
“别这....”
嗓音哑如丝绸。
这一世她不曾受人冷眼,饱食好眠,确实比上一世养得更好。
那身段不逊『色』上辈子初嫁他时,只....君子一言九鼎,岂能食言?
何况这才第一夜便破誓,今后叫他如何取信于岳父?
理智占据上峰,他转身欲要下榻,“我先去浴室!”
身后的崔沁状,俏生生扑过来,从身后搂住他,“慕月笙,可恶!”
“今夜若不圆房,我再也不理了。”
委屈的嗓音,伴随着柔软的身子贴过来,慕月笙的理智再次被拖入谷底。
他身子僵如石头,尾音磕磕绊绊,“沁儿....沅沅....听话...乖一点....”
“我不乖,我偏不乖!”
........
慕月笙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怪这大半年来,他少欺负她,如今她加倍奉还。
凌迟什么心境,他大概了解。
崔沁察觉他的反应,得意地勾了唇,媚眼如丝地将他往回扯了扯,迫着他来瞧她,她双双脚皆缠上去。
慕月笙双眼紧闭,险些呼吸不过来。
一边男人泰山般的承诺,一边不给圆房便不肯撒的娇妻。
慕月笙陷入泥潭般,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崔沁身软如绵倚在他耳侧,娇滴滴地蛊『惑』,
“喜欢我的对不对?”
“月笙哥哥....”
“笙哥哥...”
前世今生,慕月笙什么都能承受,唯独受不了一句“笙哥哥”,每回这般唤他,他恨不得将命给她。
成,那就把命给她,把这一生都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