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阙眸色深深地望着柳云葭,语气很是真诚,“在顾某看来,王妃就应该是自己原本的模样,才是最好的样子,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王妃都没有必要改变自己。”
说这话时,顾惜阙全程都是紧紧地捏着拳头的,他从小学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告诉他,他现在的行为属于僭越。
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不想看到那样一个明媚灿烂的女子消散掉。
柳云葭就该是明媚如骄阳的,她可以自己散发耀眼的光和热。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逾矩,但是顾惜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听了顾惜阙的话,柳云葭忍不住笑了,她能听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劝阻她的,可,“若是为了性命呢?”
柳云葭这带着笑意地一句反问让顾惜阙一下子愣住了,柳云葭见状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个曜玉的摆件在手上把玩,“人生在世,除非圣人,不然难免会被卷入那些追名逐利的争斗中去。很多时候不是你自己要去争,而是当你恍然回神的时候就发现,你已然在局中,你身后种种都是你要守护的东西,你又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还将其弃之于不顾呢?但也正是因为有种种牵绊,人才能称之为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人生才多了许多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柳云葭低头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将手上那昂贵的曜玉摆件推到顾惜阙的面前,“我想顾公子应当跟我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所以顾公子应该能体会我的为难,感同身受。”
望着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曜玉,顾惜阙的眉头渐渐地沉下去,柳云葭说的很婉转,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是啊,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桂岑自戕那天他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关系一直都没有缓和,虽然日子还像原来那样过,父亲也没有收回他原有的管事权,甚至还放手让他接手了更多的生意。
但是他们父子俩已经许多都没有说话了,而顾通以前有什么时候都会找顾惜阙商量的,但最近顾惜阙虽然看出他似乎在忙碌着什么事情,但已经完全不跟他说了。
他们父子俩陷入了一种彼此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的诡异境地,就反而放手不管对方了。
但也正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所以就算顾惜阙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可能是不太好的,但他也不会揭穿和出卖他。
见顾惜阙许久不说话,柳云葭眸中微暗了几分,经过桂岑的事情之后,她已经知道皇上跟顾通之间有着很深的联系,顾家除了表面上的生意,背地里的谋划应该也是不少。
一开始,柳云葭拿不准顾惜阙在这之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当他把毒虫交给她之后,她大概就知道顾惜阙可能跟顾通也并不完全是一条心。
再加上飞飞这次探听到的消息,柳云葭便更加确定顾家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于是她便趁机试探了一下,顾惜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往后遇到他应该是退避三舍,还是能继续保持着相对的友好关系。
现在看来,顾惜阙似乎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过了好久之后,顾惜阙才露出一个朗润自信的笑容来,拿起那个曜玉在手上看了看,“就算是身不由己,主体也该是自己,常道是世间难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可若是真的不认命,也未尝求不到两全法。”
顾惜阙这样的回答让柳云葭略略地惊了一下,但是想想也难怪,他一开始吸引到柳云葭的气质便是那永远都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沉着。
柳云葭问道,“此话何解?”
顾惜阙笑道,“人生其实就像是一场和时间的交易,赚多少赔多少,主要还是看自己在意什么。虽然的确是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是若是自身足够强大,强大到佛都惧你,那必然可以不负如来不负卿。就像做生意一样,有时候吃点小亏,不过是为了蛰伏等到最好的时机赚一笔大的。”
顾惜阙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一日他和顾通大吵一架之后也曾消沉过一段时间,毕竟他们背后的皇上,而且他的父亲又执念很深,一意孤行。
但是后来他就想通了,就算如此,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只要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现在无力抵抗,但只要不断地巩固自身,总有一日是可以有足够的筹码独善其身的。
顾惜阙的话让柳云葭小小地震撼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找到知己的感觉吧?顾惜阙的想法和她一模一样。
她现在委屈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彻底地摆脱。
柳云葭忽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笑意,“顾家成为大渝首富不是没有道理的,顾公子宏图之志,让小女子受教了,但顾公子又怎知,我是认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