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本就是冷淡的性子，对陈楚生也只是例行的关心，见陈楚生犹豫不决，开口道：“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能一举根除东厂这个祸国殃民的毒瘤，本该高兴才是，难道是担心晚上的行动？”
“倒也不是，以孔秀手底下高手不少，只要肯放弃，全身而退并不难。”陈楚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咱们人数少目标小，又有一队二队打掩护，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危险。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跟东厂结这么深的愁？”
叶无双摇了摇头，看样子并不想谈，陈楚生也没有难为她的意思，毕竟谁都有些秘密，所幸不再追问。
不单单是她，就连金银二兄弟何尝不是有些秘密呢，要不然这种冲锋陷阵的猛将会心甘情愿的回北镇抚司做一个探子？
陈楚生总觉得东厂没有做任何应对总是不太妥当，按理来说，他们对山贼的动态更为了解，怎么可能放任他们造反呢，若说东厂失心疯的真造反，陈楚生是一万个不信。
毕竟现在东厂的权力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自身条件又不允许当皇帝，完全没理由参与到这种破事儿里来。
其实只要是说服自己还是有很多理由的，比如山匪们造反是临时起意，东厂也没预料到。又或者东厂已经自大道完全不在意这些事的地步？陈楚生不愿意自己骗自己，必竟现实不会陪你开玩笑。
想不清楚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而不是不去想。陈楚生对钱娟等四人说道：“今晚咱们不去聚义厅，而是去书房，看看能否找到一些东厂与山贼勾结的的证据，最好您呢个查出东厂想耍什么花招。”
几人点了点头，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陈楚生带着四名属下找了个酒楼稍微吃点东西，等待天色暗下来再行动。
东厂大档头刘延年早已悄悄抵达县城附近，一身戎装显出几分英武。看着山坳中整齐排列的千人方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番子说道：“把我带过来的新军服给大家换上，武器都分发下去，今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事情是咱们东厂干的。”
身边番子领命下去，副手则凑上来说道：“大人既然是为了扬名，干嘛还特意通知真定府的李将军？那家伙明明胆小怕事的厉害，若不是大档头你拍胸脯保证东厂出人出力，他只需要派出百人意思一下就能拿走一半功劳，他才不会肯出力剿匪。
这样的人，何必把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功劳分给他们一半，明明是面子上增光的事情……”
刘延年一摆手，示意副官不要再说：“厂督的智慧哪是你能够揣测的，我们只需要按厂督的要求办就行了。
告诉兄弟们我们这次特意从兵部行公文借来了一千架神机连弩，就是为了将这群人杀光，弩箭一支都不用节省，堆也要把他们中间的高手全部留在遮龙寨。
此番出行前厂公心情大好，赏了我十六个字：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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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科不能辜负厂公的期望啊。”
副官想起了陈春风的可怕手段，打了个寒颤说道：“属下必定拼死效力，不让厂工失望！”
刘延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告诉兄弟们，到时候嗓门都放大点，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悄悄流逝，一转眼天便黑了下来，陈楚生几人换上夜行衣，辞别了孔秀，来到遮龙寨附近潜伏。
根据李金李银传回来的消息，今晚一共有14名寨主前来遮龙寨聚义，这些寨主都是附近千人寨子头目，像李金李银效力的小寨则根本没受到邀请。
其实大家都知道，受到邀请的和没受到邀请的以后的境遇会是一个天一个地。现在大多数小山寨都依附于欢迎关系还算不错的大寨子。或许这群人不知道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但绝对知道在大家齐心协力攻打县城的时候，肯定不会容许有人在一旁窥视，捡现成的便宜。
所以山寨聚义之后，先做的肯定不是攻打县城，而是集结起最大的力量，扫除异己，将周围的小山寨拔出干净，然后在一心一意的进攻县城。
所以李金李银的寨主，早就投靠了附近的郑大牙，也正因为如此金银二兄弟今日可以跟陈楚生一起行动，毕竟寨主都认命了，他们也就不必时时刻刻在一旁伺候着了。
陈楚生低声问道：“李金李银，你们出来真的不会被怀疑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寨主答应的太过痛快，不会是暴露了吧？”
李金嘿嘿一笑：“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给出的理由，寨主一百万个不会起疑。”
“哦？你们用的什么理由，快说说，说不定以后我也用的到。”陈楚生看二人如此笃定，顿时来了兴趣。
李银嘿嘿一笑跟陈楚生说道：“男人都需要解决的问题，我跟哥哥与寨主说，我们与县城找个窑子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寨主不光没怀疑，还给了我跟哥哥四两银子，说是以我们的身份可不能掉了价，该吃的吃，该花的花。”
几人离得太近，根本不可能听不见互相说些什么，钱娟红着脸啐了一口：“色胚。”叶无双则半点反应没有，似乎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陈楚生知道这个理由虽然粗鄙，但着实是最好的理由之一，不由得暗自赞叹：“学到了。”
李金李银二人看到陈楚生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放心许多，其实这也是个小测试。
毕竟刚刚接触，最怕上司是沽名钓誉之辈，如今锦衣卫与东厂争斗不休，若是行事风格太过正派，恐怕难以有所建树，幸好自己这位新大人还算变通。
陈楚生看着时辰，知道孔秀那边快要动手了，示意大家噤声。几人呼吸慢慢平缓下来，直到此时陈楚生突然意识到，叶无双完全没有呼吸声！压低声音道：“无双？”身后传来叶无双近在咫尺的冷清声音：“在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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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陈楚生小声道，这呼吸法门也太绝了吧，居然可以离得这么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人，若是此时叶无双给自己来上一刀，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吧，难怪她可以在数次偷袭东厂老狗之后全身而退。
东边山寨角楼之上，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陈楚生知道，这是一队被发现了，不过这并不意外，毕竟四五百人的规模想做到完全隐藏身形，根本不可能。
山寨之中，酒席开始已经有一会了，毕竟各大寨主都提前到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弱于人后。酒席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客气话之外，其实句句离不开合并的问题。
遮龙寨大寨主名叫于遮龙，本身就是山西一代有名的绿林人事，来此之前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要不然怎么会短短数月便建成了最大的寨子，着实是老本行，干起来轻车熟路。
此时作为东道主，自然是不会直接说自己想当老大的，那就太不要脸了。与纯粹流民组成的山寨相比，他这种老派的土匪，还是要顾及一些江湖名声的，况且多年的江湖习气也难以更改。
于遮龙以退为进，率先开口道：“今日邀请各位寨主前来我们遮龙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罢了。”
右手边一位满脸横肉的寨主道：“我等还以为于兄是要当我们着十四座山寨的总寨主呢，看来是沈某误会了，沈某说话不过脑子，还望于兄不要见怪，自罚一杯，哈哈哈哈。”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遮龙知道这位姓沈的胖子表面上粗犷示弱，实际上确实众多寨主中最阴狠的角色，这一番话下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从大头领的位置上扯下来，偏偏人家还主动罚了酒，自己根本无法怪罪。
这是堵自己的嘴啊，不过于遮龙毕竟是多年的绿林出身，什么样的场景都见过，对于这种场景自然是早作准备。笑呵呵的举起酒杯陪饮一杯，却并不答话，顺便用眼睛瞟了左边一位寨主。
这位寨主心领神会，开口道：“沈兄这话没错，毕竟谁也不想有人骑在自己头上。只是大家若要联盟总得有个统一的指挥，这大头领的位置，肯定还是遮龙兄最适合。这可不是一句不想做就能推辞的掉的。”
沈胖子冷笑一声，没有搭话。毕竟这很明显是于遮龙安排好的托，三言两语下来，自己刚刚那番话算是没起到丝毫作用。不过自己并不气恼，毕竟若是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于遮龙的话，那他这些年绿林算是白混了。
沈胖子知道自己不能再说话，否则便会被当做刺头，将来合并之后免不了要被穿小鞋，自己已经开了头，接下来就等着看其他寨主表演了，在座十四人哪有人肯给别人当小弟怂货？
果然，一位寨主接过了话茬：“说的对啊，我们既然要联合就得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用，只是这头领倒是不必一定要选，大家可以商量着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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