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风没有故作冷笑,也没有出言表达自己的不屑,而是很认真的拿起陈楚生推过来的书信,小心展开,一字一句的读了半柱香的时间。
随后开口说道:“你觉得这封信足够份量,达成你刚才所要求的条件吗?”
没有恐吓,没有问信件真假,甚至没有问陈楚生打算怎么做,只是单纯的表明,陈楚生给出的东西,份量还不够重。
这便是真正当权者的智慧与心胸,似乎在短短半柱香之内陈春风就已经将将陈楚生所有想法都了然于胸。
陈楚生摇摇头说道:“东厂仰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信,若是陛下知道你们私自劫杀百姓,肯定不会饶恕你们。”
陈春风笑道:“所有奏折都要经过东厂的手,陛下没机会看到这些了。”
陈楚生嘿嘿一笑:“我还以为您会杀我灭口呢。”
陈春风轻轻摇头道:“且不说你肯定准备好了后续手段,只说沈重山愿意用性命坏我东厂基业的勇气,我就不会杀你。
既然杀你解决不掉问题,我又怎么会冒着事情扩大的风险动你呢?恭喜你小子,只要今天我们能达成一致,你就活下来了,若是谈不拢,那你恐怕没法活着走出东厂大门了。”
陈楚生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赵无极,说道:“没想到堂堂东厂督主,也会用这种威胁人生命的下作手段。”
陈春风抿起嘴,想了想说道:“首先,这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其次,东厂在你们眼中本就无所不用其极,你犯不着那话激我。”
听到陈春风如此冷静的分析,陈楚生知道自己那一点点小心思都在对方掌握之中,索性不再用这些小伎俩:“那请厂公也不要再试探我了,我虽惜命,但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也是敢死上一死的。
何况沈大人还在牢里等着我去救,锦衣卫一种兄弟都在拼命挽救大明危局,孔二哥也早就牺牲,我陈楚生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忍辱偷生。”
陈春风赞叹道:“不愧是沈重山选定的继承人,关建时候真不拖后腿,你和那位沈大人一样,珍惜生命却也不怕死,真是羡慕他能有这样的人继承衣钵。”
陈楚生发现陈春风故意将话题带偏,连忙提醒道:“厂公莫要忘了我们是在讨论什么。”
陈春风道:“你以为我说的都是废话?非也非也,我刚刚从天牢回来,若不是你中途休息了一会,恐怕我都来不及在门口迎接你。”
陈楚生悚然,连忙问道:“你把沈大人怎么了?”虽然沈重山是一品高手,但对方是两名一品,若真想对沈大人不利,恐怕此时凶多吉少。
陈春风看到陈楚生着急的样子,知道对方确实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若一直是刚才那副淡定的样子,陈春风真的会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打娘胎里就学习权谋。
于是陈春风开口道:“知道沈大人在牢中吃不上好的,特地带了厨子请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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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顿食为天的酒席。”
陈楚生不知道陈春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说他仅仅是好心好意请沈重山吃顿酒席,那打死陈楚生,陈楚生都不会相信。
但若说此情此景之下陈春风有骗自己的必要,陈楚生也觉得不是,总之是一头雾水。
陈春风没有理会陈楚生,自顾自的道:“知道我要劫杀你,居然一点都不吃惊,还毅然表示要随你同生共死,若是你出了事情,他也绝不独活。那番场景现在想来都令人动容。”
陈楚生冷笑一声:“沈大人才不会如此,若是我出事,沈大人肯定会想方设法为我复仇,东厂休想全身而退。”
陈春风道:“你对沈重山倒是蛮了解的,似乎也十分信任。”
陈楚生笑道:“作为整个朝廷最坚定的反阉官员,我不相信沈大人,还能相信谁?”
陈春风疑惑道:“为何你们非要与东厂过不去呢?明明东厂没有侵害你们什么利益,何至于到这等不死不休的局面。”
陈楚生居然有些怜悯:“你们不懂的,读书人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追求,你们也不懂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抱负。
你们只懂自己享乐,只顾着欺压良善,根本没有为后辈着想的心思。”
陈春风微微摇头:“那是你们不懂东厂的追求,例如你说的那种抱负和责任感,东厂也有。不过得稍作修改,为万世开太平,是为将来无数宦官开太平,而不是为那些将欺压宦官作为天经地义的人开太平。